殿中省外省位于則天門東南第一橫街,門下省鸞臺東側。當李潼一行走過鸞臺官衙門口時,又有鸞臺一些官員們站在門前拱手道:“恭喜殿下入事殿中,兩省比鄰,來日走告求教都大得便利。”
李潼見狀后便也對這些人微笑著點點頭,跟隨在后方的薛崇訓見狀后忍不住嬉笑道:“大監真是時譽崇高,人脈廣闊,授新入衙,就連鸞臺這些參贊機要的上佐們都要門前作賀!”
其余殿中省官員們聞言后便也都紛紛附和,言辭之間不乏阿諛。
彼此工作都在皇城中,他們對代王殿下任事履歷也都有聞,甚至早前代王任事鸞臺時抓早退紀律就在他們官衙門前走來走去,知道這位殿下作風強勢,眼下雖然新入衙,禮數周全總是沒錯的。
殿中省外衙堂并不太大,畢竟主要是奉直殿中,像尚食局、尚藥局這樣的要司更是完全放置在禁中內省里。所以當一眾人鬧哄哄走進直堂后,就連直堂都顯得有些局促擁擠。
李潼入堂后,先接受了殿中監的官印并諸符令,并將諸局奉御們認識了一番。
殿中省事務有別南省,并不以政務為主,所以在職的官員多是皇親、勛貴,類似薛崇訓這樣的半大小子都能列位其中,高為五品。另有尚食奉御鄭克乂,乃是千金公主的兒子,魏王武承嗣的女婿。
其他一眾官佐各作介紹,李潼便發現他這是剛從紈绔窩里抽身出來,轉頭就踩進了武家的親戚窩里。殿中省大監、少監、丞再加上六局奉御十二人,單單跟武家有親戚關系的,便有七八個之多。
不過不知是李潼威名太大,還是這些人打算扮豬吃老虎,總之氛圍還是很好的。甚至就連正牌的武家人,會稽王武攸望都態度和藹到近乎謙卑,完全沒有要當刺頭的意思。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些人如此態度,倒讓李潼感覺工作有些不好展開。他每入新職,往往是從打壓武家的刺頭們打開局面,現在沒人敢出頭,反倒有些不適應。
略作沉吟后,他便對武攸望說道:“我方履新,又兼北衙軍務,省中案事短時也難入手,有勞會稽王日后于外高官直,有不定之事再入內省遞告,有沒有問題?”
武攸望聞言后便連忙起身點頭道:“沒有問題,當然沒有問題!大監能者多勞,卑職能于副案分勞已經倍感榮幸。”
話雖這么說,但武攸望心里自有幾分酸澀。殿中省一應事務都是圍繞圣皇陛下展開,內省才是事務之重,外省這里能夠處理的案事著實有限,無非檢點庫藏、收納各種物料。
代王言辭雖然客氣,但卻直接將他分配在外高官直,那自然是將他投閑置散、坐冷板凳。
武攸望雖然心有不滿,但卻不敢流露出來,相對于其他武氏諸王,他的履歷本就簡單,永昌年間為了擴建千騎而進入殿中省擔任尚乘直長,之后一直循此遞進,這才混到四品通貴的行列,本來就是武家的邊緣人物。
代王這小子,那是能按住魏王、梁王狠削的狠角色,武攸望本就沒有太強的事業心,索性也就避其鋒芒,忍讓為上,沒有必要為了一份官職俸祿、搞得自己灰頭土臉,顏面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