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還傻呵呵掰著手指頭數距離李武合流還有幾年,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如果這一次不能迎難而上,只怕封禪之后朝廷新秩序一旦形成,他就會被擠兌得更嚴重,或許只能學張氏兄弟穿著羽衣扮王子晉,天天腆著個臉求奶奶愛我。
幸在感受到危機的并不只有李潼,狄仁杰也按捺不住提前聯絡了他。雖然不清楚狄仁杰經歷了一番怎樣的心路歷程與深刻權衡,但只要能在此刻達成一個淺層共識,彼此也都能干勁十足。
所以這一次,豆盧欽望在李潼心目中,是跟武承嗣、武三思一樣的位置,是必須要干掉的目標!
但是這個想法,李潼是不能跟狄仁杰他們透露的,而且也不能通過強兵直接干掉豆盧欽望,那會讓他與關隴勛貴的矛盾直接激化,并不利于他在關中的立足。
最合理的方案,應該是在控制住大內之后,從他奶奶手中拿到制書,通過正常的程序除掉豆盧欽望。如此一來,共同謀事的李昭德與狄仁杰便可以被一起拉下水。
李潼從大尺度讓步,根本不關心他四叔接下來是做皇帝還是繼續做皇嗣,只要通過這次政變干掉豆盧欽望,他四叔就算直接做太上皇,也根本不能平衡功臣之間的利益分配。
沒有了代表人物分享這一波復國紅利,關隴勛貴們怎么會甘心,無論接下來達成什么局面,都會持續不斷的對新秩序發起沖擊。
狄仁杰等人但凡有點腦子,都得確保李潼應有的權勢和影響。特別是李昭德,他是在流放途中專程溜回神都搞事,需要做的防備更多。他們幾個復唐功臣,是有唇亡齒寒的關系。
在與李昭德等人見面的五天之后,一眾人又在畿內偏坊中碰了一次面。
這一次參與的人員又擴大到此前三人所選的那五個下線,李潼只是露面表示自己也參與了此事,并沒有久坐,而是讓李湛代表自己進行詳細的會談,確定具體起事的時間與每一個步驟。
到目前為止,事情進展一切順利。畢竟臨近年尾,眼下的神都城中本就大事并營,吸引了時流大部分的注意力,很少有人能夠注意到一個政變小圈子已經形成。
當然,事情的籌備也并不是沒有波折。在李潼逼迫來俊臣攀誣豆盧欽望后,來俊臣倒是很賣力,沒用幾天時間,便直接將豆盧欽望的兒子都給提捕到了洛陽推院,可謂干凈利索。
但不久之后,事情就發生了意外,某日朝會,殿中侍御史張柬之出班彈劾來俊臣,順便捎帶上了麟臺少監鄭融等。
其人所言也是擲地有聲,如今朝廷正推審以子逆母這樣人倫乖張的大案,有什么理由再去談論封禪這樣的大禮?兒子都能造母親的反,這算什么瑞世!
張柬之這么一說,自然是舉朝尷尬,但又偏偏無從反駁。殿中武則天臉色在陰晴一番之后,下令停推皇嗣謀反一案,但已經入案的人員則嚴查有無別罪,如果沒有,則一概放免。
至于諫事的張柬之,則加授為尚方少監,專督封禪一應文物打造事宜。
且不說武則天有沒有滿足到自己的趣味、惡心張柬之,但李潼的計劃則被張柬之這個老家伙打亂的不輕。
皇嗣謀反一案停推,籠罩在豆盧欽望身上最大危機已經不存,就算他的兒子還在洛陽推院受審。可單純靠來俊臣所施加的壓力,已經不足以讓豆盧欽望狗急跳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