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男產卻不聽李昭德的解釋,仍是謹遵代王教令,甚至讓羽林將士們登上宮墻,架起了弓弩。
李昭德眼見此幕,心情不免更加惡劣,索性上前一步,大聲道:“我非南衙將士,周身無有寸鐵,入內拜見代王,可否放行?”
泉男產沉吟片刻,才示意兵卒們分開一條小路,李昭德回望薛訥并崔玄暐說道:“你等速速歸告,皇嗣安全無憂,著豆盧相公速速斬殺武三思,首級送來此處!”
薛訥等人聞言后,便轉身復往南面行去。
當李昭德被引來見面時,李潼剛剛得知他奶奶儀駕正在西面仙居院,正打算率眾前往。
“代王要悖信?明明前約議定,皇嗣南面受命,為何強阻南衙眾入此拱從皇嗣?北衙或有萬數甲士,即便人人追從,能敵天下之眾?”
李昭德本來就不是好脾氣,此前已經被豆盧欽望折騰得一肚子火,此時見代王也要出爾反爾,已經忍耐不住。
軍士入前細稟李昭德引眾而來的情形,又聽到李昭德這么說,李潼停下腳步,望著李昭德凝聲道:“李相公何出此言?我若貪勢,便不作前約,大事未定,豈能失信于諸公?但你等南衙用事,已經波折橫生,我若將皇嗣送出,反是加害。三思首級何在?”
李昭德聞言語竭,片刻后才又說道:“我孤身前來,能不能先見皇嗣一面,確定安危?”
“我若不足托,則天下無人能托!李相公無謂奔波虛勞,且入大業門等候消息,恐你我性命、所尚道義,已經在奸賊謀中!”
說完后,李潼也不再與李昭德浪費時間,抬手示意軍士將之引回大業門,自己則率領三百名千騎將士往仙居院而去。
當他們一行抵達仙居院的時候,便見到另一名千騎果毅鄧萬歲已經在此駐守,眼見代王行來,鄧萬歲遙遙叉手揚聲道:“卑職奉內命入拱皇苑,請代王殿下止步容稟。”
耽誤了這么長的時間,李潼本也不指望他奶奶身邊還能全無設防,鄧萬歲出現在此地,也并不意外。
他想了想之后,便對鄧萬歲說道:“請鄧果毅入稟陛下,慎之既然已經至此,縱有洪浪滔天,眾志為堤,必護我恩親萬全!請陛下安在殿中,無需外事為計!”
他這里話音剛落,苑中已經響起上官婉兒的清脆聲音:“陛下有問,殿下此夜行事,能無愧否?若問心無愧,可單身登殿來告!”
聽到這話,李潼默然無語,站在原地又傳令著李湛再引五百千騎將士,在鄧萬歲等人的布防之外又加一層防護,確保內外隔絕,然后他便往大業門而去。
一顆老鼠屎,能壞一鍋粥,無論是李昭德那里所知的訊息,還是李潼目下所面對的局面,都說明把豆盧欽望這個老狐貍引入事中,真的是弊大于利。
雖然眼下他奶奶于仙居院已成困獸之態,但他現在也根本不能入內。無論出于哪一方面的考慮,他都不可對他奶奶刀兵相向,唯有通過層層施壓,徹底擊破他奶奶的心防,才能讓他奶奶認清現實,主動見他。
能夠擊破武則天心防的,當然是眼下代表著她對朝局控制力的武氏諸王的腦袋。眼下他已經砍了武承嗣、武攸寧的腦袋,但這兩顆腦袋加起來,都不如武三思那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