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卑職本無面目再見殿下,卑職自知……兒郎入府聽用,是他自身造化,是殿下雅量能容……卑職也曾得此厚愛,但卻、但卻……卑職一身至此,殿下無論是懲是殺,卑職不敢懷怨、求、求殿下垂憐兒郎年華仍長,能賜方寸容身,卑職雖九泉之下,不忘殿下大恩!”
聽到代王這么說,李敬一又是悲聲大作,這一次少了幾分作態,更有真情流露。如今的他,只恨自己短視,若非此前過于揮霍與代王一番舊誼,哪怕不曾與謀大事,如今代王乘風而上,又怎么會少得了對他家關照。
“起來罷,我這里既非刑司,也非法場,無懲也無殺。既然還能相見,先情后事。你也是朝廷贈我的門客,倒并非闖入邸中的賊徒,無需再作自賤之想。”
李潼拍拍李敬一的后腦勺,示意他就此打住,等到李敬一收起情緒跪坐在前,這才將剛才商定的安排告訴了李敬一,并認真觀察著李敬一神情如何。
“殿下宏量包容,不計前嫌,卑職必剖肝瀝膽,不敢辜負!”
李敬一聞言后,臉上便流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又俯身連連叩地,表示謝恩。
老實說,李敬一登堂后如此夸張的表現,還是讓李潼有些疑惑。畢竟就算雙方交惡,李潼也并沒有要將他們兄弟趕盡殺絕的需求。
就算不談其兄李敬玄遺澤,李元素也是當過一任宰相的,哪怕跟自己斷了往來,也會有別的出路可以爭取一下,遠不至于如此倉皇絕望。
似乎是看出了代王的疑惑,李敬一在謝恩之后,又產生說道:“徐、徐俊臣入卑職坊居,道卑職臨事而怯,不能與殿下同興大業,罪、罪大惡……”
“徐俊臣?”
李潼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問了一句。
“是、正是來俊臣,其人自認已故司苑徐娘假子,昨日便在坊間披麻而行……”
李敬一又小聲解釋道。
李潼聽到這話,眼珠子頓時瞪大起來,心情之惡劣簡直比得知豆盧欽望在南省搞事還要更差。這真是人在北門坐,屎從坊中來,這他媽都能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