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剛才才要壯著膽子入前求見,事到如今,雍王無論有什么意圖,如果能滿足得了那就盡可能的滿足,如果滿足不了、也就安心等死,或者準備橫下心來作臨死反撲。
張循古與家人們心事重重的退出了積善坊,迎面卻見到天津橋南正站著一群人對他們指指點點,為首那一個正是侍御史來、不對,應該是徐俊臣。其人為了活命,自認宮奴為母,甚至因為有人喚錯姓名而窮追不舍,到現在已經沒有人再敢當面直呼故號了。
徐俊臣與其黨徒站在天津橋南肆無忌憚的言笑著,待察覺到張氏族人們打量的眼神,笑聲不免更大,更對著張循古做出一個兇惡的表情,這不免讓張循古一顆心更加的如墜冰窖。
“合籍之事已經是不可不應,你們歸家先召集族中長者,準備好譜牒,我再入省訪問一下聲援……”
張循古心亂如麻,吩咐家人一聲,便自領兩名隨從往天街而去。
“張少卿,造化了結只是倏忽,要緊是飲食盡興,可不要把滿倉的米帛便宜了外人!”
待張循古踏上天津橋時,徐俊臣突然對著他背影怪叫一聲,嚇得張循古一個激靈,不敢轉頭去看,只是低頭疾行。
過了端門進入皇城之后,張循古便直往鸞臺而去,途中倒也見到不少朝士。但不待彼此靠近,那些朝士們便紛紛轉行,不愿與張循古照面。
此時張錫被拘入憲臺的消息早已經在皇城中傳揚開來,而此前便有風傳宰相李昭德對張錫多有不滿,現在又招惹了雍王,那真是沒救了,自然能避則避。
盡管張循古此時也沒有心情與朝士們閑談,但遭受了這樣的待遇,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悲愴之感。
他索性抬起頭來昂首而行,視線不斷的望向每一個躲避他的朝士,突然視野中闖入一個人,正從長街往另一側巷道而行。
看清楚其人面目后,張循古不免更加悲憤,大聲叫嚷道:“王舍人要往何處去?”
被張循古突然喚住的乃是鳳閣舍人王勮,聽到其人呼喊,心中暗暗叫苦,正準備裝作沒有聽到、加速行開,然而身后又傳來張循古一聲喊叫。
察覺到周遭人眾怪異的眼神,王勮終于停了下來,仿佛剛聽到張循古的呼喊轉過身來,強擠出一絲笑容對張循古點頭道:“原來是張少卿,我道誰人敢在皇城喧嘩。我奉相公所命下省問事,不暇閑談,事務了結后再登府探望。”
一邊說著,王勮還一邊往后退,似乎真是有急事在身。
然而張循古卻不容他退避,闊行入前低聲道:“王舍人應該已知了吧,雍王他……”
“知道什么?雍王殿下近日忙于河務防備,雖知歸邸,但卻不暇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