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道理是這么一個道理,自那日后王美暢便再也不與他聯絡,他幾次千萬拜訪都被拒之門外,也讓張循古更加的一籌莫展。
特別是隨著坊外長夏門附近開始建筑一座臨時的營盤,很快便將要有軍士入駐,使得居住在附近幾坊的張氏族人們更加寢食難安。
若他家并非理屈一方的話,或還可以寄望在朝堂上爭取一些聲援,偏偏這件事又是他們家有錯在先,貿然宣揚鬧大,雍王只怕將會更加肆無忌憚的對他家施以打擊。
萬般無奈之下,在經過接連兩天徹夜不眠的商議后,張家終于做出這樣一個決定,同意了二王所提出的條件,并乖乖送出了自家的譜牒,決定在今日進行合籍認親。
時間過了正午,賓客們陸續到來,與此同時,早在坊外等候的張氏子弟也傳訊說是張延已經率領其族人們向此行來。
得知這一消息,張循古忙不迭率領族人們出迎,只是在見到張延并其身后那七七八八個族人時,臉色不免又是一垮,忍不住問道:“兩位殿下……”
張延被拘禁在潞王府幾天時間,本來也是惶恐的要死,卻不想否極泰來、撿到這么一個大便宜,算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滿面紅光的擺手道:“雍王殿下今日要往上陽宮參議國事,潞王殿下則要護引家姊出行于后。我擔心錯過良時,先行一步。”
張氏族人們聽到這話,身上的負能量不免更加的濃厚。為了籌備今天這個場面,他們可以說是將整個家族的臉面都拋出來供人踐踏,只盼如此能夠化解二王怨氣,結果人家卻根本不將這件事當做一回事。
但無論心情如何,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張家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進行,將張延一行迎接入府。
此時張氏廳堂里,客席也坐了七七八八,眾人都不乏好奇究竟什么樣的人物值得清河張氏擺出這么大的陣仗要合籍認親。
可是當張延一行入堂后,在場眾人無不大失所望,更由許多望向堂上的一干張氏族人們,臉上已經流露出了明顯的譏誚之色。
一個人素質如何,言行體貌上便能看出大概。張延這個人若是不動聲色,看起來還算得體,但當張循古向他介紹堂中賓客時,一旦應答起來,那種舉止失措、粗疏無禮的本質就畢露無遺。
至于其他幾個族人,表現得那就更加不堪了,登堂后有的畏首畏尾、有的東張西望,各種淺薄失態,讓人不忍細睹。
張延等人的表現也是正常,他們一家本就出身不高,唯一可夸的親誼便只有張良媛一人。而這樁親事老實說也沒有帶挈他家多少,反而要因此躲躲藏藏,基本的生活都大受干擾。
也只有在近年,少王出閣,一家人處境好轉,被召入神都洛陽,得了潞王賞贈的一處莊園,耕桑為業,自然是與清河張氏這種尚禮的世家氛圍格格不入。
說實話,如果不是張循古主動讓人聯絡,張延真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家還能有這樣的際遇,這實在是超出了他過往的認知范疇。但是負責跟他聯絡的路敬璉言之鑿鑿,再加上張循古的親口許諾,都讓他覺得此事大有可為。
眼下愿望將要達成,雖然方式已經有別于最初的設想,但是效果卻又比此前所想好了太多,張延自然沒有理由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