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閃過諸多念頭,張嘉貞直接在馬背上踩鞍而起,對在場眾將士環施一禮,并開口說道:“卑職都畿道行參軍張嘉貞,奉宣撫使命先期北進撫慰軍民。”
聽到張嘉貞自報門戶,在場眾人反應各不相同。有的人聽到張嘉貞只是區區一個行參軍,頓時便沒有了興趣,并不覺得區區一個參軍下員能夠給大軍帶來什么觸動改變。
但有的人在聽到都畿道三字的時候,心里已經不免一突,雍王李慎之擔任都畿道大總管,這已經不是什么秘密。眼前這個參軍既然在職都畿道,同時又作為使者北進宣撫,想必是與雍王關系匪淺。
“得知雍王殿下于畿內壯行,我也深感振奮,只憾行在征途,未能并肩共事。張參軍北行前,皇命之外,不知雍王殿下可有寄言傳達故人?”
心中這么想著,契苾明已經越眾而出,靠近張嘉貞并高聲說道。
張嘉貞入事年短,而且絕大多數時間都在畿外任職,雖然知道十八路總管名單,但只憑面貌并不能對號入座,根本就不認識契苾明。
不過契苾明言中對雍王的示好之意卻是十足,這也讓張嘉貞心中一喜,忙不迭下馬、排開眾人后趨行至前,并昂首道:“卑職臨行前,雍王殿下確有所囑。畿內大事興弄,傳及諸邊,難免人情驚擾。雍王殿下知卑職歷事淺薄,恐不能勝任所使,特囑卑職入軍之后,先向總管請教情勢諸類……”
見這個參軍年紀不大但卻如此上道,契苾明也是忍不住拈須大笑,同樣翻身下馬,拉住張嘉貞手臂,并不乏體貼的幫他拍去肩背上積雪:“雍王殿下少壯雄偉,動則驚雷之怒,遣用員佐也是忠勇可觀,代地苦旅,人皆畏行,張參軍不負使命,輕騎入軍,殊為難得!”
“總管謬贊了,卑職既領職事,豈敢怠慢。況代北道眾將士臥雪飲冰,壯行討虜,才是真正的社稷柱石,不該再受彷徨之擾,情勢疾困!”
張嘉貞又連忙抱拳說道。
兩人一唱一和,落在眾人眼中不免又是另一番感觸。原本這樣區區一個行參軍,實在不值得重視,即便身后站著雍王,那也遠在數千里之外。
可是現在得了契苾明的欣賞抬舉,情況則又有不同。契苾明有權而無勢,在一些人眼中已經近乎一塊肥肉,可卻沒想到這家伙濃眉大眼的,暗地里竟早與雍王相交默契,其在軍中的分量自然又有不同。
契苾明拉著張嘉貞,熱情的將他引向中軍大帳。至于其他趕來此處的諸總管們,則就各懷心思的緩緩退去。他們雖然也好奇朝廷對他們代北道大軍整體是個什么態度,但一時間也在猶豫該不該冒險前往中軍探聽消息。
張嘉貞入營不久,又有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突厥可汗阿史那骨篤祿不久前暴斃,漠南黑沙城之所以空虛,正是因為鎮守此處的默啜率眾前往牙帳爭奪可汗之位!
消息入營之后,諸將自然不乏惋惜,若他們早知骨篤祿身死,就該放膽直入漠南,哪怕不能痛擊突厥主力,摧毀黑沙城這一南牙所在也是大功一樁!
與此同時,另有一種氛圍在軍中彌漫開,須知他們此次行軍,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方士進言骨篤祿必亡于今年。原本諸將對此不甚在意,可現在事實卻突然應驗,這是否意味著圣皇陛下天眷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