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也是咱們關隴人,老婆也出身關隴,故員也不乏關隴人士,咱們打斷骨頭連著筋。至于被殺的那些人,他們實在太不給我面子了,我也很無奈、也很痛心啊!舊事不必多說,解決了西京的鬧亂,咱們還有大把時間相處了解,你們就看我表現吧!
這種拉攏人心的方式雖然不夠巧妙,但卻著實有效。特別李潼親衛中本就存在著許多家道中落、或是出身底層的人,諸如桓彥范、王仁皎、趙長興、楊放之流。
這一批被召入中軍的將領們多在軍中擔任中層,折沖府果毅、別將之類,少有機會直面這樣的大人物。特別在上午剛剛見識過雍王殺人不眨眼的狠厲之后,眼下再經這樣一番交流,一威一慰之間,心內對雍王也都暗生敬服。
大概是李潼前后之間反差過大,又或者話術過于入心,居然就在這群人當中直接挖出了一個“叛徒”。
一個名叫張拙、三十出頭的果毅校尉在經過雍王一番言語激勵之后,神情激動、撲通一聲跪在案前并哽咽道:“卑職寒陋之士,從軍雖久、無跡可夸,竟受殿下如此恩遇勉勵!無以為表,愿獻策報答,卑職在軍之外,還寄名一民社名故衣社,社眾徒眾甚廣,俱尚義之眾,于西京也頗有應從,卑職斗膽請使西京,陳說王命,訪募同義,以應殿下定亂之師!”
聽到這話,李潼臉色不免變得有些尷尬。故衣社在關中發展勢頭迅猛,所面對又全是府兵舊人,能夠拉攏這個折沖府果毅入社,他倒不覺得意外。
可問題是,你在我這個雍王面前,把故衣社捅出來,那我究竟該覺得你是忠還是奸?
張拙偷眼見雍王殿下眉頭隱皺,忙不迭又說道:“故衣社社號在于扶危助困,所宣社義也絕無蠱惑民情、觸犯典刑之說……”
聽這張拙如此真誠的辯解,李潼心里倒是舒服一些,起碼故衣社的宣傳路子沒有走歪,讓這樣的普通社眾都對社義衷心信服。
他這里還在斟酌該要如何回應,突然趙長興匆匆入營,附耳稟告楊顯宗已經歸營,于是他便對這個張拙說道:“果毅所陳事務我記下了,這故衣社究竟是何底色,軍入西京后再作細審。不過眼下大軍乃皇命所使,還是不依抽引鄉力為用。”
我吩咐了故衣社干啥,難道我還不清楚?你們老老實實給我在軍中待著,別總想著搞啥騷操作!
張拙聞言后,還是不免有些遺憾,他見雍王威令之余尚肯禮下他這樣的尋常兵長,心里倒頗有幾分知遇之恩的感觸,所以想舉薦一些社中他所佩服的豪勇之士,若能在雍王麾下有所表現、博一出身,也能給那些寒苦的社眾們施加更多庇護。
但雍王殿下既然已經這么說了,他也不敢再爭強進言。畢竟雍王雖然有禮賢下士的一面,但那幾十顆血淋淋的人頭也不是虛的。
而且作為宗室權貴,雍王看待事物的角度未必同于他這樣一個下員,若真把他們故衣社視作什么俠禁組織,他這番薦言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
這么一想,張拙又不免暗悔自己有些冒失,打算稍后聯絡一些同在軍中的社徒們,接下來的作戰中爭取有一個好的表現,希望能夠以此扭轉雍王殿下對他們故衣社的感觀。最起碼,他們雖然身為故衣社眾,但與效命于大唐并不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