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這些州縣卑員官吏們也實在不敢發聲反對,只能順從的引領李湛等人往坊間行去。說起來,他們也不無暗恨這些人家慳吝致亂,樂得見到雍王殿下出面收拾這群人,想一想心里就覺得頗為快意。
長安城內民居,本就有東貴西賤的布局,特別是隨著暴亂興起之后,豪貴人家們更是集中在東城的萬年縣坊間。能夠被雍王點名的,自然不是什么俗類,宅居也都頗有扎堆之勢。
所以盡管所涉人家頗多,李湛等人倒也并不需要全城奔走,直接在東城幾坊之間游走就能訪問個差不多。
雖然眼下城中鬧亂不已,但這幾處坊居倒還維持著基本的秩序,沒有怎么受到外間騷亂的侵擾。當然是不能再像往常那樣出入無禁,但李湛作為雍王麾下前鋒將領,叫開坊門并不困難。
他所拜訪的這些人家們,基本也都對其人到來持歡迎的態度,一再表示對雍王殿下的敬慕與歡迎。可是當李湛道明來意的時候,反應則就變得微妙起來,少有人能干脆作答應下捐輸之事。
至于理由,也都是現成的,城中動蕩不已,他們本身便受損嚴重,一家人困在坊中不能出入不說,外間的產業還不知被掃蕩多少,實在是沒有多少積儲能拿出來。
當然,如果不是坐在仍然金碧輝煌的中堂里,講出這一番話自然更有說服力。但就算是擺明了在打馬虎眼,李湛也謹記雍王殿下的叮囑,并沒有在這些人府上繼續糾纏,而是快速前往下一家。
如此一通走訪下來,當還剩下最后幾家時,李湛的來意也在勛貴圈子里傳揚開來,到最后幾家甚至干脆的閉門不納,甚至都不愿意與他再多費唇舌。
特別其中一戶爵封黎陽郡公的于姓族人,不只不接待李湛一行,反而隔墻丟出一些粗黍谷料,道是能捐者唯此而已。
李湛見狀后也不惱怒,只是下馬在坊門木柱上劈砍出一個標記,打算等到雍王入城后,親自率眾抄了這一戶人家。
盡管西京這些人家對李湛的造訪態度不算友好,但也并不敢等閑視之。李義府這個胡奴之子倒不值得人正眼去看,但其背后的雍王卻不容小覷。
所以當李湛離開后,那些被造訪的人家也都各遣族人聚在一起商議對策。雍王可不同于竇懷讓,是率著數萬大軍來到關內,而且很有可能接下來較長一段時間都要留守西京,既然開了口,他們如果全無表示,那也是自找不愉快。
可是該要表示到哪一步,眾人也都說法不一,遲遲沒有討論出一個標準。
畢竟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跟雍王打交道,而且也不能只打這一次交道,捐輸太少不足表達出對雍王的恭敬,捐輸太多又怕把雍王的胃口養刁,就此勒索成癮。舊年武攸宜給西京各家帶來的陰影,他們可都還沒有淡忘呢。
就在這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突然有一人開口說道:“諸位難道忘了,東南敦化等幾坊,可都不乏官庫倉邸。如今動亂席卷全城,官軍困守一方,誰能篤言必守?更何況,雍王已入西京,卻只引軍不近,即便官庫告失,那也是定亂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