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幾個娘子下意識端正坐姿,都不乏期待的望向圣皇。甚至就連爐邊調香的上官婉兒都手腕一顫,并下意識豎起了耳朵。
“男歡女愛,生人至情。但短年之內,你們怕要失望了。”
看到幾個娘子如此表情,武則天臉上露出惡趣的笑容:“雍王是以身許國,難逞私意。他落力除弊,未來幾年只怕都難得從容。關內上下整頓,周邊幾處賊患,都不是短年能夠鎮定下來。你們留在神都,還能給他保守一個退路,但若全都西去,他將更加的東歸無期。
安心留在此境吧,好好侍慰祖母,讓她能順心長年。朕雖遭反制,但也盼我孫能成于輝煌。朕一日不死,雍王便非無根之人,可保后顧無憂。”
講到這里,武則天又指著王妃鄭文茵說道:“王妃近日歸省一趟,回告親家,不必貪顧政事堂一席的虛位。關內客民泛濫,雍王想要憑此一隅成勢克敵,區區一個鄉社不能覆及廣大,造籍存撫刻不容緩,此亦重中之重。狄仁杰想要分執政事堂,門下省便不得不爭,趁此進望戶部正是良時。”
鄭文茵聞言后,眸光頓時一亮,連忙說道:“妾謹遵陛下使命,明日便入坊探望家人。”
此時的政事堂中,也在就西京事務進行討論,十位宰相無一缺席,中書令李昭德自然當仁不讓的主持會議。
但會議剛剛開始,宰相韋巨源便舉手發言道:“竇宣撫生死未知,至今仍下落不明,此時便議論酬功事宜,怕為時過早吧?若敕令發出,繼而有竇宣撫被害于野,這也是大損朝廷威望的一患,不得不慮。”
“竇懷讓宣撫不利,害身害國,即便生還,也必要嚴刑懲治!其人身領宣撫,西京卻生出爵士盜國、生民寇城的罪惡,上下俱失調和,即刻奪其宣撫使命,勿阻國事進程!”
韋巨源話音剛落,李昭德便開口說道,語調強硬、不容置疑,不待眾人再作議論,已經直接做出了決定。
在場眾人眼見李昭德如此強勢,神情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雖然說你的確資歷足、威望高,可大家坐在堂中都是宰相,而非俯首受命的刀筆小吏,你好歹留點時間讓大家表達一下支持啊!
而且早在雍王西行之前,便有朝士提議直接罷免竇懷讓的宣撫使職,但卻是李昭德堅持不該如此勢弱。而現在李昭德卻又改了態度,也讓人感想頗多。
李昭德卻不理會眾人各自感想,而是又指了指門下侍郎楊再思,說道:“西京所奏犯事人家,吏部盡快除其名爵,以便于從速定刑。”
楊再思聞言后便點點頭,他倒沒有太多心思,別說不敢直接頂撞李昭德,單單為雍王補全規章上的漏洞,他也義不容辭。
但還是有人忍不住冷笑一聲,崔玄暐自席中站起來說道:“近千人頭都已經滾落于地,血跡干涸,尸身腐朽,現在朝廷再論定不定刑,是不是有些可笑?”
“將在外,自有權宜之計。西京賊情如火,皇命不能及時傳遞,時機一旦錯失,事情恐再生變故。雍王殿下典刑從宜,本來就是節鉞之內的權柄。”
鄭杲舉手發言道,說話間,他又望向薛稷問道:“薛散騎對此又是什么看法?”
薛稷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暗,他能有什么看法?在堂諸宰相,只有他是皇嗣提拔上來的,西京推案監斬的又是皇嗣的老丈人,他難道還能替皇嗣管教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