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這一次,他雖然交出了兩個席位,但自身權位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而且還掌握了重要的戶部。鄭杲擔任戶部尚書,無論是對漕運還是對關內客民入籍,都能產生極大的作用,這遠比一個政事堂虛席跟人放嘴炮要更加有意義。
至于楊再思這個家伙,節操本就不高,留在神都李潼還擔心他會不會狐假虎威的給自己惹事情。現在被發配到了長安,正好看得牢一些,放心使用其才能。
李昭德交出一個宰相席位,其實也是出于此類考慮。政事堂一下子裁撤四個席位,只保留下六名宰相,這無疑會讓宰相們的權力更加集中。
李昭德本身就作風強勢,一個能頂五個,就算在政事堂孤軍作戰也根本不怵。而且不要忘了,政事堂這六個宰相中,其中兩個還屬于雍王一系。
就算有什么大事難定,拖到需要投票表決,只要他能跟雍王保持親近,也根本不懼其他。場內平分秋色,場外還有雍王這一個強大外援,在最高的決策層面仍然占據優勢。
而且李道廣退出政事堂后,又順勢掌握了兵部,這對李昭德的權力又是一大補充。甚至于李昭德走上這一步,本就是以退為進,奠定與雍王合作的基礎。
到了這樣一個層面,大凡身具大局觀者,個人的利害得失并不是最重要的,主要看的還是政治立場與主張。并不能說李昭德在西京此事上幫了李潼一把,李潼便一定要與他合作。
可是現在,李昭德掌握了兵部,李潼就必須要與李昭德靠攏起來。因為他們兩個人對外策略都是激進的,都想打出去。如果換了狄仁杰這樣的保守派,前線奮勇作戰,后路不斷被穿小鞋,想想就覺得難受。
當然,這一次調整,得益最大的還是皇嗣李旦與狄仁杰等河北佬兒。殿中監非親信不用,崔玄暐能夠兼領,起碼說明與皇嗣之間關系更加密切。
原本李旦手下唯有一個薛稷在政事堂,而薛稷的本職僅僅只是左散騎常侍,簡直比洛州長史拜相的鄭杲還不如。但是現在薛稷進入了門下要省,那就絕不再只是一個樣子貨了。
當然這也只是針對局面上的分析,具體究竟誰更得利,終究還是要靠事實來檢驗。比如李旦跟河北人親近起來,那么他的姻親們該怎么安排?能不能夠兼收二者之力,又能讓他們達成平衡,這也很考驗他四叔的操作。
盡管楊再思對李昭德拿掉他宰相之位憤憤不已,但李潼卻明白,朝廷目下這種局面,跟李昭德合作才最符合他的利益和立場。內有權相,外有強將,這從來都是把持權力的不二法門。
李道廣一行人抵達大興宮皇城后,便當著長安諸眾的面正式宣讀朝廷的封授制書。
可李潼從頭到尾聽了一遍后,卻發現僅僅只是名位上的變動,卻無涉財貨封賞,忍不住便開口問道:“制命宣達,僅止于此?西京府庫空虛,將士忍饑耐渴為戰,若得重貨激勵人心……”
李道廣聽到這話便瞥了雍王一眼,眼神頗有哀怨,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龍首原上貨車交頭接尾,都是從神都搜刮出來的民脂民膏,你當我瞎啊!
被李道廣那副眼神盯著,李潼也覺得有些尷尬,得了,本來還想著從神都掏點財貨來刺激下長安的市場,現在看來,只能再想別的辦法了。錢糧都不給我,也就別怪我把關中圈成私地,什么都是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