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娘若只是抱怨家事,唐靈舒也只是聽著,并不發表什么意見。可聽到言涉自家殿下,還是忍不住皺眉道:“公主殿下已經是人間至貴,誰又敢對她不恭?殿下如今久在關西,并不在都,還有什么值得她去借勢?”
“這些事情,我并不清楚,也懶得過問。但阿姑這個人吧,你與她短見也只會覺得她是待人熱情,可若長久的相處,她便會讓你各樣的不自在。每天清早,人還未起,衫裙已經先送進你房間,做什么妝飾、穿什么衣裙,她都要代人作主。
我拿此跟娘娘說,她只覺得這是阿姑愛我、無微不至,但我總覺得她是拿人作玩器、未必好心腸。幾次要請二兄過府,都被我暗里使人攔下了。庭中當面不能忤意,不如不見。我心里還在盤算著,讓阿兄在長安給薛郎謀留一個常使的差事。”
成親雖然不久,但李幼娘已經不失盤算:“薛郎這個人,雖然溫和不驕,但卻沒有主見。常在婦人言教,他是很難成器。我又不望他能封妻蔭子,但六尺之身,總不能久作阿母腰佩玩物。我兄已經是那樣的大器長才,往后佳節相聚,我也不想自家夫郎只是美器旁充席的瓦礫。”
聽到李幼娘這一通盤算,唐靈舒不免啞然,片刻后才嘆息道:“幼娘你成親后,的確是有內秀長進。我年紀癡長了你許多,許多事情反倒不如你深刻具體。”
“我倒羨慕嫂子你這種無憂無慮,世上能比我兄者有幾人?”
聽到李幼娘這么說,唐靈舒由衷的點頭道:“這話確是真的,即便不說別的,單論圣母皇太后陛下。陛下眼神有光,被她掃上幾眼,心里各種的不自在,讓人渾身發寒。這還是陛下權威收斂,仍然有這樣的氣勢。想到往年殿下在如此人物眼前謀生,可知當中的辛苦……”
講到這里,唐靈舒突然抬手按住了胸口,面有苦色的搖頭道:“不行了,我不能再講下去,心都要跳出來飛往長安。我是真在心里想過,要不要趁著出拜娘娘的時候,牽了閑苑的馬就直往長安去……”
兩人說話間,游廊另一側突然沖上來一道人影,正是韋團兒。沖上游廊后來不及喘勻氣息,韋團兒便大聲道:“長安有新的聲訊傳來,王妃著我請縣主、孺人同歸觀覽。”
“是什么消息?”
李幼娘聞言后便驚喜道,她對阿兄也分外想念。
韋團兒聞言后只是搖頭:“還不知,王妃說要家人全都在場才會啟信……”
韋團兒話音未落,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見到唐孺人直從高近兩丈的游廊上翻入花柵,繼而更彩蝶一般向遠處飛遠。
“這娘子思念成疾,已經是瘋了……”
李幼娘見狀后,嘖嘖一嘆,轉回頭來的時候,卻見韋團兒也提裙往來路疾行而去,不免羞惱:“出嫁的娘子,難道不是家人!我不返回,你們誰敢先覽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