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匭使顧名思義,便是管理銅匭事務的官員。李旦舊在宮中時,單單銅匭告密其意圖謀反的書信便不知凡幾,心內自是下意識的厭物。
所以在出宮掌權不久,即刻便下令廢除銅匭諸事宜并相關的官吏,并沒想到知匭使居然還兼領如此重要的事情。
略作沉吟后,李旦又開口說道:“我欲使中官出事都畿周邊館驛,薛相公以為可?”
薛稷聽到這話,沉吟片刻后才說道:“國朝以來,并無使任中官的先例……”
“但我卻記得,太宗、天皇時,常有中官出入內外,乃至于使令諸邊。”
李旦不甘心放棄,繼續說道。
薛稷聞言后苦笑一聲,你也知道是太宗、天皇啊,當然這念頭他是不敢直接宣訴于口。皇帝或只是隨便一說,若真放在政事堂討論,自然有人懟他。
見薛稷沒有明確表態,李旦默然片刻,然后才嘆息道:“隴邊傳捷,本是社稷大喜,朕乍聞此,卻先生憂思。不知是朕德行不配享此,還是朝廷所用不得其人……”
聽到皇帝這么說,薛稷自是慌了神,忙不迭叩地說道:“陛下乃二圣嗣血,履極則天下共識,此事不容置疑!邊將著功,足見圣人駕馭英明,至于余情所擾,誠是臣等政事堂在事者疏忽之罪!”
“一時雜感,相公不必如此。”
李旦降階親自扶起了薛稷,拍拍他臂膀說道:“相公且先行,朕隨后即至。”
待到薛稷也退出了殿堂,李旦才又坐回了御床,神情變幻許久,好一會兒才悵然道:“社稷之喜竟非君王之福,諸事如此勉強……”
政事堂里,因為皇帝還沒有到來,所以群臣還未正式就此事進行商議,但氛圍已經是非常的熱鬧。眼下進入政事堂的,除了直堂宰相之外,還有諸省寺官長,包括一干兩衙大將。
這當中,自然尤以左羽林大將軍、潞王李守禮最為引人關注,此刻正有半數朝臣聚集在潞王席側,各作賀言。
宰相李昭德與狄仁杰自不需要上前恭維潞王,各自專席獨坐,其中李昭德正在翻閱剛剛從兵部取來、朔方的相關資訊,而狄仁杰則在低聲詢問此次報捷有無隴邊諸胡州版籍資料。
過了好一會兒,政事堂外才響起鼓吹等儀仗樂聲,并伴隨著中官唱聲:“圣人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