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元振以此衡量雍王給自己的尺度,但本身也并沒有這樣的巧進想法,否則在道塢城外時便不會為了接觸土王的機會便以命相搏。他若真以訪聘為名西進,無疑會順利得多,但這是自恃主上寵信為自身謀取周全,志者所不用,關鍵時刻,郭元振仍是向直而取,不以巧媚曲進。
但他卻沒想到,他倒是夠直夠硬了,附國土王在選擇蕃國權貴聯結的時候,事態卻滑向了他所不愿見的局面。而這一選擇,也不是土王自作主張,是在結合蕃國國內情勢后作出一個恰當的選擇。
所以這會兒,郭元振內心也是頗為糾結矛盾,既盼望能夠成事,又隱隱希望那蕃國貴人能夠折在半途。他若真帶回一個蕃國貴女獻給雍王,也是一樁麻煩。
除此之外,對于蕃人與附國土王的審美觀,郭元振也不抱什么信心,畢竟他是見過附國土王后宮姿色的。哪怕土王如何盛贊,他心里仍存幾分保留。
為殿下迎聘一個蕃女,已經是有損王威,若真的再搞一個長得跟王孝杰一樣的女子回去,郭元振覺得就算殿下不怪罪他,他也沒有面目再見殿下了。
且不說郭元振心里的糾結,一行人在康延川附近藏匿下來二十多天后,某一日土王外派的探子返回隱秘營地,不無驚喜的回報道:“曲西的氈帳已經全都轉為紅色了!”
氈帳蒙赤,是土王與蕃國貴人約定的信號。得知此事后,土王也是驚喜不已,又吩咐人沿河曲在幾個地點以煙火為號,標定一個大概的匯合地點。
無論郭元振心里如何糾結,能夠勾引到一個蕃國頂層權貴內投幕府,這對接下來與吐蕃謀戰都是有利的事情。眼見成功在即,郭元振也收起心中一些雜思,率眾與土王潛往約定匯合的地點觀望起來。
眾人在這地點附近藏匿了兩天的時間,到了第三天的午后,此境便出現了一批蕃國的甲眾。郭元振人勢微弱,自然不敢靠近過去。
對方于此盤桓短時,無有所得,便又返回了河曲對面,彼此繼續用訊號交流。如此試探幾日后,確定對方并沒有大肆搜索此方區域的惡意舉動,只是安待他們前往,郭元振才決定露面相見。
這一天,借助對方留下的皮筏工具,郭元振率領幾名甲士渡河往對面河曲而去,至于土王自然是不會冒險的,仍然藏在對岸,只待局勢不妙即刻轉頭逃跑。
“你就是唐國來迎的壯士?我主已經候你多時,隨我來罷!”
對面接應的是一名身披皮甲的女將,及見郭元振等人乘筏靠岸,上前命人解了他們的甲械,便引領著他們往大帳而去。
郭元振跟在女將身后,不時打量其不遜男子的魁梧體態,忽然覺得有些前路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