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賓客登門后,盡管沒有主人接待,他們也都不甚在意,而是各自拉住于此安排事宜的行臺官員們談論不休。
光祿坊中已經是車水馬龍,極為熱鬧,但直至天色擦黑,街鼓聲響起,仍然不見雍王登門。一些客人久候無果,只能訕訕離去。
畢竟大行臺宵禁嚴格,兩縣官吏又執法嚴苛,沒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哪怕權貴之家也一律不需觸犯夜禁,一旦犯禁被執于街中,有的麻煩。
李潼倒也不是仍要放蕃國公主的鴿子,傍晚時他便處理完畢行臺今日事宜,歸邸準備攜帶娘子們前往道賀。可兩位娘子精心裝扮起來,渾不覺時間流逝,以至于在內堂等候的李潼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伏案小憩起來。
“這一件披帛,是今秋神都風氣最尚,但花色還是輕佻了一些,庭中閑扮沒什么,但此行要見蕃邦的公主,穿戴去見,會不會讓那公主誤以為王邸風氣輕佻?”
楊麗手持一件銀羅紗的披帛,轉頭詢問坐在床邊的唐靈舒,其手邊木架上早已經搭了十幾件各色各樣的披帛,屢作挑選,仍是糾結。
唐靈舒裝扮倒簡單,一襲修身的月白長裙,外罩一件羽氅樣式的筒衫,聞言后隨手一望,便答道:“那件貂絨的紫披本就不錯。”
“若用這紫披,又不配今日的發飾。唉,殿下也是的,要迎見番邦的貴賓,外府員佐跟隨即可,又何必擾動到內庭。”
楊麗聞言后便作薄嗔,唐靈舒聽到這話則笑起來:“殿下若不攜我們,楊娘子更有話說。最近你都在庭內閑言幾日,要我說尋常裝扮即可,蕃女未必有這樣的細致品味,用心也未必放在我們身上。瞧瞧我這犀角的小刀,她如果真像府里傳言那么悍氣,稍后在席我就要亮給她瞧一瞧!”
楊麗聞言后又是一樂,湊過去一看,見唐靈舒果然袖內藏刀,忍不住說道:“這會不會有些失禮?”
“蕃國久為敵邦,誰知道那蕃女入國是什么心腸!她更領蕃國那種奸令,謹慎些沒錯的。殿下雖說無有此念,但這種事情,哪是一時的言意就能長久決定?”
說到這里,唐靈舒瞥了楊麗一眼,楊麗登時干笑一聲,并推了唐靈舒一把:“說的是旁人,不要這樣瞧我!”
唐靈舒見楊麗窘態,也是一笑,轉又說道:“殿下有什么心意命令,我當然不過問。可那蕃女若覺得能憑悍氣橫行內庭,宅中有人制她!你們幾個,放心受我關照!”
一邊的樂高縮在角落里,只是低頭凝望著自己的手心,仿佛那里有整個世界,除此之外,外事一概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