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臺所奏,自然就是川西歸屬的問題,并略言吐蕃媚求和親的詭計。
朝廷受到這一奏書,自然不敢怠慢,皇帝李旦即刻便召諸宰相入大內商討該要如何回復大行臺此奏。
大內武成殿中,今日當值政事堂的狄仁杰先一步抵達,而后便是王孝杰與張柬之。于禁中殿內供奉備問的宰相薛稷與皇帝一同登殿。可就連皇帝都已經落座良久,老人瑞王及善才步履蹣跚的登堂而來。
皇帝李旦見一臉老人斑的王及善已是氣喘吁吁,忙不迭吩咐免禮就席。
同在殿中的王孝杰,則一臉體貼道:“王相公年高體弱難免,登殿就議尤其不易。之后再有此類事情,應該于殿中加設帷帳專席。”
王孝杰這個大老粗難得有此細膩一面,皇帝李旦聞言后便也笑著點頭道:“是朕疏忽了,快來人為王相公加設帷帳以辟塵埃。”
見皇帝聽從自己的意見,王孝杰滿意的點點頭,并又說道:“臣等食祿領事,皇命所召自然無所禁忌。可若王相公居殿,天命何時來問,誠是莫測。設此專帳,可以讓陛下能免于直睹。”
聽到王孝杰這么說,眾人臉色頓時一僵,本以為王孝杰是體貼關照王及善,卻原來這家伙是擔心王及善議事過程中直接死在殿上,衰敗死氣冒犯到皇帝陛下。
也幸虧王及善老眼昏花兼氣急耳背,還沒有從登殿疲累中緩過氣來,若真讓他聽到王孝杰這番話,可能當時就要氣得反眼蹬腿。
倒是皇帝李旦,這會兒則感覺尷尬不已,不知道該不該再繼續為王及善加設帷帳。如果不加,命令都已經講出口了,總不好直接改口。如果加了,似乎真如王孝杰所言,是擔心王及善直接死在了殿中。
偏偏王孝杰這家伙心機短淺,有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歸都時間不長,大家對其秉性也都有所了解。如果換了另一個人這么說,多半要讓人懷疑是暗諷朝廷。但王孝杰這么說,只能說其人是真的擔心王及善突然就死在殿中。
“今日陛下于殿中專待諸位相公,所為正是陜西道大行臺所奏川西事宜。茲事體大,需謹慎以論。”
最終,還是門下侍郎薛稷開口,為皇帝解決了尷尬。
皇帝李旦聞言后便也連忙點頭,再復述了一遍薛稷所言,不再糾結于該不該為王及善加設帷帳。
但皇帝沒有新的指令,宮人們還是遵照前言,將這帷帳架了起來,于是眾人便不再能見王及善,只聽得到帷帳內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同時望向王孝杰的眼神也變得意味復雜:你怎么就這么心細?本來沒有意識到的事情,現在反而盤桓心頭不能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