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宰相之間的會議,由于王孝杰的突然動怒發作,最終只能不歡而散。
皇帝李旦一臉陰沉的表情返回內殿,斥退一干殿中在侍員眾后,終于忍不住拍案怒聲道:“此物癡愚,實在不堪大用!將他引入政事堂,誠是一著昏計!”
留在內殿的宰相薛稷聽到皇帝如此忿聲,只是垂首不語。他可還清楚記得,就在武成殿會議之前不久,皇帝還在翻看著兵部呈交的禁軍改革方案,稱贊王孝杰文武兼允,遠不像外間所論那樣才器卑鄙,頗為自己的識人之明而沾沾自喜。
“即刻擬令,罷王孝杰政事堂事,黜其歸第自省!”
李旦越想越覺得氣惱,再次恨聲說道。
薛稷聽到這話,實在不能保持沉默,連忙開口勸說道:“陛下三思啊!此前孝杰歸朝授事,朝中便頗有議論。眼下入職短時,若就黜落逐野,臣恐……”
王孝杰歸朝加拜宰相,議論聲本就不少,最終是皇帝力排眾議,借著架空李昭德的余威敲定此事。眼下歸朝滿打滿算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若就直擼到底,那此前的行為可就真成了一樁笑話。
聽到薛稷這么說,李旦不免更加的羞惱,握拳恨聲道:“此獠大體不識,如何能忍……”
“孝杰誠是昧于大計,但其忠勇則確無可疑,陛下拔之,不失識人之明。唯授恩稍切,此亦市于馬骨之義。”
薛稷不敢直言皇帝大權驟得、恩授無度,只能以此開解。他能理解皇帝想要行使大權的迫切心情,以至于對王孝杰根本沒有一個足夠的了解,便直接將之授為宰相。
這一樁任命的確是輕率了些,但垂拱以來十幾年間,皇帝都被壓迫的實在太凄苦。常年壓抑自然是有一份積存深厚的忿氣要伸張,如今皇太后幽居上陽宮,雍王隔絕于陜西之境,強臣李昭德又被抬出了政事堂,行事便有了幾分肆無忌憚的張揚。
將王孝杰召回朝中、付以軍務,這不失為一招妙計。相對于大行臺,朝廷在軍務方面的確是有些失于條理,亟待營建。府兵幾無番役,北衙又遭到了分割。如果不能快速扭轉這一局面,就談不上有效的制約行臺。
王孝杰歸都之后,做事的確兢兢業業,甚至很快就拿出一個整改南衙的方案。雖然還遠遠談不上盡善盡美,但其態度認真、做事勤懇,也讓許多此前對其并不看好的朝士們都有所改觀。
做宰相,王孝杰的確是不夠資格。可如果只是專事南衙軍務,眼下朝廷還真沒有什么更好的選擇取代其人。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比如說仍然在職任城縣尉的魏元忠。其人在高宗舊年便因獻軍略得用,垂拱年間又有督戰平定徐敬業叛亂的資歷,而且還曾經兼領防備突厥的北部軍務,能力上要遠比狄仁杰全面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