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昂聞言后又是大喜,連連叩謝雍王殿下知遇解厄之恩。
談完了這一樁事情,接下來氛圍更融洽許多,不知不覺,天色漸晚。
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況,李潼基本上不會留宿于外,眼見天色不早,于席中向李千里稍作致歉,并安排喬知之接下來幾天時間負責招待其人,然后便起身告辭。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在喬知之的安排之下,李千里的日程自被安排的滿滿的,或在曲江池觀戲,或在平康坊聽曲,頗有一種樂不思歸的狀態。
陜西道諸州縣貢賦,絕對是一筆數量龐大的財貨,朝廷念念不忘的遣人催討,自然不可能只使李千里一人。可李千里在行臺安排下每天在長安城中悠游快活,完全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后,那些隨從屬官們幾乎都找不到他。
正使不問正事,就算那些屬官們與行臺接洽商談,可想而知行臺對此是什么態度,無非極盡敷衍,甚至連正經的職事官他們都見不到,貢賦補運之事自然更加的無從談起。
如果完不成朝廷所交代的任務,這些人歸都后自然要遭到訓斥乃至于貶謫。
李千里對此自然有恃無恐,他如今在朝中的遭遇可謂是跌進了谷底,幾乎沒有什么下降的空間,否則不至于剛一入京便向永王獻計迎回廬陵王。就算這一次無功而返,大不了繼續養閑都中。
皇帝如今優待宗親以示恩德,李千里在宗中血緣親近,只要不是有什么確鑿的謀逆大罪,皇帝也不方便直接加他嚴懲。如今他跟雍王搭上了線,則就更加的混不吝,東都不容那就住西京,多大點事。
李千里有破罐子破摔的底氣,但那些跟隨他前來西京的官佐們則沒有。
皇帝還未出宮的時候,素以仁恕而見稱,可是隨著其人履極掌權,行事則大悖于前聲。
最顯著就是前宰相李昭德、魏元忠等老臣的遭遇,而在清洗與雍王有關聯的官員時,所表現出來的君心決絕更是令人凜然生畏。大量官員無故遭貶,反倒是武周一朝本有酷吏之名的徐俊臣之流,卻仍然能享恩用。
可以想見,他們這一次無功而返,往小了說,朝廷會訓斥他們辦事不利,往大了說,可能就要懷疑他們與行臺暗通款曲、合謀敷衍朝廷,甚至于要往洛陽推院走上一遭。
因此,這些人心中焦灼可想而知。
不過,無論這些人心情如何,行臺做事自有章程,也不會對他們各自前程安危有什么體恤關照。
上巳節后,李潼專程抽出一天的時間來接待李千里,之后便又返回行臺忙碌政務。眼下行臺除了基本的軍政事務之外,還有一項比較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盡可能多的招攬錄用從神都來到長安的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