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自然不愿意相信,舉手提問道:“度支計簿是否有誤?”
這話自然問得很失禮,行臺諸眾聞言后自都怒色隱現。可不待這些人發聲,作為使者一員的裴守真已經先一步說道:“行臺府庫盈虧,這便是實情。早間我斗膽冒犯,雍王殿下非但不以為罪,反將行臺機密計簿傳案遞閱。因我所見,可以確信無疑。”
與甩手掌柜李千里不同,裴守真在眾人當中還是頗具威信的,若非其人行險以搏,他們甚至都得不到這樣一個與行臺當面交涉相關問題的機會。
此時聽到裴守真也這么說,眾人便不敢再隨便質疑。
李潼見這些朝廷來使們神色各異,心中冷笑一聲。辦法總比困難多,既然耍橫惹人反感,那就哭窮。
本來想以有錢人的身份跟你們相處,結果換來的卻是猜疑、嫉妒,窮追不舍,步步緊逼,一定要把行臺底細扒個干干凈凈。算了,不裝了,攤牌了,行臺就是窮逼,寅吃卯糧、等米下炊!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此前行臺之所以遮遮掩掩,就是為了大唱空城計以震懾胡夷。現在行臺底褲都被你們翻開看了,周邊諸胡也了解了行臺外強中干的事實,接下來他們如果再引兵叩關,這個鍋誰來背,你們自己商量!
在場眾朝士們還沒有想得那么深遠,仍然有些不甘心,有人便深跪于庭懇求道:“殿下威重陜西,權傾朝野,懇請體恤卑職等走使不易。領命而來,若空車歸都,恐難以復命……”
聽到這話,不待李潼發言,姚元崇已經先一步忍不住說道:“爾曹走使不易,難道行臺諸眾所負就是閑差?府庫空虛,諸事不興,唯憑殿下威壯震懾內外。如今實情坦露,誰能確保仍能周全不泄?若諸邊因此再生不靖,不要說去年所積,哪怕今秋新入,盡用都恐不足定事!”
李潼心里給姚元崇點個贊,但嘴上還是嘆息道:“無論行臺用度盈缺,不以催逼爾曹走使為威。貢賦征調,凡化內之土,皇命所系,義不容辭。唯陜西道任險用艱,于事刻不容緩,用料無權宜可循。爾曹領事入京,尤其太府丞裴守真忠勤可勉,賞賜忠勇勤懇的節氣,我也不該任由你等空車歸都,冤受不器難事的指摘。”
“殿下,行臺度支已經告危……”
聽到雍王殿下這么說,堂中行臺諸眾無不疾聲勸告,卻被李潼抬手叫停。
“公帑軍事不存權宜,但我生而天家至親,私庭略有薄蓄。皇命任使以來,行跡飄零,倏忽東西,夫妻帷事簡略,庭中無息待養,起居不費,無謂囤守。
一家之私難補國用之大,因感群眾勞使不易,若因此而遭黜責,實在可惜,于事稍作敷衍,略充使者箱籠。不謂典樹私恩,我居治陜西,困于邊情危急,未合休養之道,使府庫空虛,薄功不足補過,亦當受此刑責!”
李潼這一番話講出來,誠是聲情并茂。
四叔你特么不是人,老子為了唐家社稷東奔西走,連個性生活都不和諧,你還要跟我斤斤計較,非要逼得我傾家蕩產你才滿意?你贏了,為了避免牽連無辜,我寧可被你敲詐的干干凈凈,就問你這錢拿的燙不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