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臣子要承受君王如此的猜疑,縱有風骨,又敢施展幾分?
如今他四叔甚至還沒有經歷中宗一朝的繼續考驗與韜光養晦,可以說是直接從溫室中被移植到了三九寒天里。更何況原本歷史上就算有他三哥打個樣,都被兒子直接撬了班,如今朝情混亂至斯,也實在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這三原李潼,確是秀才彰然,難怪能得殿下如此垂青?區區院試,于之的確不成考驗,即便循規入考,也只是恃才強占了一個中人進途。”
終于,楊再思合上行卷并不無感慨的說道。
聽到楊再思這么說,李潼心里也是頗為高興。他準備這個馬甲還算用心,除了籍貫編的似模似樣之外,行卷也是花了兩三天時間準備,詩文都是另擬風格,行卷都是讓樂高再抄一遍,確保不會讓人一眼看出跟自己有什么聯系。
若是普通人,詩文風格哪怕再怎么掩飾,多少都有端倪流露,但這最不好掩飾的一點,對他這個掛逼而言最不成問題。雖然同樣不是自己的真料,但他這個小馬甲能夠得到旁人贊許,也讓他心里洋溢著一份滿足感。
“能得楊相公如此稱許,這學子必也因此為榮。再請問楊相公,監試能否……”
李潼話還未講完,楊再思已經離席作拜道:“此萬萬不可!院試尚搜擴才遺、網羅士力,但監試得選便是授用政治,身言書判無一可省。此學子確是才性不俗,殿下賞之,為賓為友俱可,但若要經用行臺,章制既設,豈可因一野才而尺度豁開!此子若入試,憑此才器,足堪列選,但若循幸以進,行臺才選章制于之已是無物,異日王教授給,又能正視慎用幾分?因此一人,亂我選軌,實不足取!”
“是我任性,有侵楊相公案務,請楊相公見諒。”
李潼聞言后起身下堂,將楊再思扶在窗邊與自己對席坐定,然后對楊再思拱手作禮并笑道:“行臺選軌,自不可廢。但三原李潼,身世確有不便之處,于此恭請惠教,未知可否?”
“殿、殿下,這、這是……”
楊再思聽到這話,已是一臉驚容,忙不迭起身側立,看看行卷,看看雍王,口中仍是吃吃:“殿下、三、三原李潼?”
李潼微笑不語,只是請楊再思入席。
好一會兒之后,楊再思才將這一訊息消化完畢,只是臉色仍然僵硬有加。他不是沒有猜到這三原李潼與雍王殿下關系匪淺,但仍想不到竟然如此親密。
殿下為什么有此行為,他自然不敢深問,畢竟就算賣直,也要有所尺度。不過很明顯,他是不能真逼著這個李潼去入場參考。
“那就請李學士且擬一判,專判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