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友抬手自他手中奪回符令,并低斥道:“著你方員眾退開,我等自行出坊!”
馬芳聞言后既驚且疑,仍有不甘道:“這一戶人家路數蹊蹺,我等不良人奉命盯守月余,雖不知足下持何教令,但職責所在、察惡鋤奸……”
蘇三友本就草野出身,聽到這不良帥如此盡責,一時間也頗有好感,語調略有放緩只是低聲道:“上衛行事,街徒勿問。另這一戶人家,不要更作侵擾!”
蘇三友與不良帥交涉的同時,諸內衛將士已經拱衛著雍王車駕直向坊曲內里行去,循內衛專道離開了昭國坊。
“馬頭兒,咱們這是惹上了什么大人物?”
待到蘇三友離開,周遭街徒們才又重新聚回,圍繞在馬芳身邊,一臉緊張的詢問道。
馬芳這會兒也是驚疑有加,但在聽到屬下問話后,仍是冷哼道:“咱們不良人察惡鋤奸那是雍王殿下付給的教令,在這長安城有什么大人物招惹不得?雍王殿下典刑明正,往年我因何得官身,你們難道不知?”
“那咱們還察捕不察捕?”
又有人開口問道。
馬芳聞言后也有些為難,沉吟半晌后才低聲說道:“方才那駕車遮掩厚重,瞧著不似什么良善來路。雖有上衛員徒隨從,但若真是正經使命,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往來?我擔心行臺內里有在勢者藏奸,唉,此事你們千萬不要外泄,但要記住,來日我若橫遭什么不測……不說了,今日暫且如此,這一戶人家,以后不要輕易靠近,但他們有什么物料、人事采買出入,更要著重盯防!”
講到這里,馬芳已經很有幾分舍生就義的慷慨,摩挲著腰際佩刀嘆聲道:“雍王殿下不以我卑鄙不堪,親自垂令授我法刀,既然警覺隱惡,此身當為殿下捐獻,豈因強勢而屈!我馬九雖然生人潦草,但就算是死,也要死一個壯懷激烈、不負王恩!”
此時上官婉兒隱在堂內窗后,腦海中仍然盤旋著方才眾精卒涌出拱從車駕快速離開的畫面,臉色變幻不定,時喜時悲,口中喃喃怨念:“三原李潼、三原李潼……你掇皮換面,仍要來玩弄我……”
直至府外人眾完全散去,柳安子才又返回廳堂,視線一轉行至上官婉兒身前,神情嚴峻道:“娘子,就算你不愿,這事也該奉告貴邸!那三原李潼、呸,那浪蕩子人勢聚大,連縣官衙役都不懼怕,他若真對娘子有貪想,今次還能憑街徒驚走,轉日再來、準備更足,咱們恐是應付不了啊!”
“他來便來,去便去,坊居不在王法之外。我既然投身王教里,余生處境如何,還不是任人擺布,寵辱無怨!”
上官婉兒深吸一聲,轉又說道:“去將他詩稿取來,回想起來,倒也不失趣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