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么做也有利于洛陽飛錢錢本的繼續擴大,洛陽飛錢源出于長安,長安這些人將錢財存在長安的飛錢機構,獲得一張在洛陽支兌的飛錢。洛陽這里只有將這一張飛錢進行兌付,才能獲得發放等額飛錢的資格。
換言之,洛陽如今所獲得的飛錢以及承兌的利潤,其實還是存放在長安。只有在洛陽發出飛錢,才能獲得等量的財貨入庫。
太平公主之所以獲得承兌資格,是以個人名義借貸了都畿諸司的公廨本錢作為本金。如果洛陽這里遲遲不能吸納到足夠的財貨存入,她雖然也有錢,但錢都存在長安呢。
所以搞一搞恐慌,吸引一部分神都豪戶存錢入柜,開具飛錢,也有利于長安與神都之間形成一種相對穩定平衡的財富對流,而不只是單方面的財貨輸出。
“神都時局動蕩,行臺則政治清明,有識之家難免是要尋計向長安避禍。北衙軍事壯成,雖然不免與長安爭鋒,但其實也讓時流憂患大增,人物輸入于關中,那小子應該不會因此翻臉……”
太平公主這番自言本來還有幾分自我安慰的意思,但講出口之后自己也愣了一愣,片刻后才拍案忿聲道:“那小子分我一條財路,怕不是存心就在于此?偏我不知不覺,入其彀中,還喜樂于受他關照提攜!”
腦海中生出這一念頭后,太平公主也不免雜計叢生,一日勞累下來,更覺頭腦發脹,索性晃了晃腦袋,一邊從堂上起身,吩咐收走各種計簿,一邊隨口詢問道:“那張家六郎,可還在前堂等候?”
說話間,她步入廊外,迎著夜風深吸幾口氣,頭腦略清醒幾分,轉眸卻見廊外宮燈下有人影嬉鬧,細看是一名羅紈少年正追逐一名宮女。
太平公主本來還不甚在意,待看清楚兩人樣貌后,臉色頓時一沉。
兩人也見到了行出殿堂的太平公主,各自向此行來,宮女入前,臉色多有羞惱,開口便泣語道:“公主殿下,妾奉皇太后陛下使命入堂請問歸寢否,卻于外堂遭遇浪子阻擾挑釁……”
紈绔少年臉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面容俊美、不遜女子,聽到那宮女告言乃皇太后宮人,臉色稍微一變,將手中一份珠花拋擲在地并哼聲道:“久在外堂,不得公主殿下召見,見這小娘子珠花精致,摘來瞧上一瞧,本身不堪調戲,又怨哪個!”
太平公主臉色陰沉,入前撿起珠花撣落塵埃,遞回那啜泣的小娘子手中,卻被抬手推開并忿聲道:“物事已被賤人玷污,妾絕不再沾手……”
“賤婢你說什么?知我是……”
羅紈少年聞言后頓時一臉怒容,掐斷鬢角簪花便闊步上前,方待抬手挽袖,卻被太平公主抬腿踢飛。
“我庭前藏垢,冒犯了喜娘,給你一個交代!”
太平公主隨手將楊喜兒推回的珠花拋在地上,指著那翻地打滾的少年冷聲道:“這么喜愛這支珠花,那就給我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