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這一番話,各自也都不免喜形于色。雍王這么說,便等于是放棄原本的朝廷結構,要循就當下時宜組建一個新的定亂班底。雖然可能這一應使職不會存在太久,但當此破舊立新的時節,誰都明白如果能在這當中得據一席且確有功著,對于未來自有極大裨益。
想到這里,他們不免為剛才橫死的楊嘉本暗道可惜。若觀國公仍然在生,憑其資歷、名爵以及此刻恰在皇城中,極大幾率將會分得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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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潼自是聽不到這些人的心聲,若是聽到了,難免也要嗤之以鼻。楊嘉本如果還活著,他也根本不會提出這樣一個方案出來,而且就算提出來,也未必就會獲得眼前眾人的認同。
這樣一個方案,無疑是將眼下的朝廷人事結構完全拋棄,重新建立一個完全以雍王為中心的臨時班底。同時也意味著在此前持續數年之久的朝廷與行臺的對抗中,終于以朝廷的完全落敗而劃上一個句號。
其實最開始李潼也不想割裂的如此徹底,他也想盡可能保留下來朝廷目下的人事結構與行政職能,可現在神都局勢已經被玩得稀巴爛,若再強行彌合起來,費時費力且不說,也會將此前所積攢的弊病繼承過來繼續糾纏。
見在場眾人各自目露殷切、一時間又怯于表達,李潼便索性自己指名點將。
首先是陳銘貞這一員干將,李潼首先將他點出,并授給一個定亂使職,全面負責整個神都城內定亂維穩事宜。這一個職使權力自然極大,畢竟如今神都城中最大的問題就是鬧亂不定,但是陳銘貞原職的金吾衛,職權就在于維持畿內的治安穩定。
陳銘貞受此使職,自然激動不已。跟在場所有時流相比,其實他與雍王的交集產生最早,就在雍王剛剛入世、世道尚且不知雍王誰人的時候,彼此便已經產生深刻的交集,但是很可惜,這份交集并不是相見兩歡,而是彼此立場的沖突。
老實說,陳銘貞與雍王之間的積怨,并不遜于世道之中任何一家勛貴門戶。但陳銘貞有一點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并無祖蔭可恃、全無余計可循,雍王一點一滴的壯大、對他而言都是一種足以讓他透不過氣的壓力,所以想要謀身,只能抓住任何一個可以稱為機會的時機并奮力搏求表現。
如今終于得到雍王的贊賞并任使,陳銘貞心情之激動可想而知,甚至當場揮刀割袖,以刀剜頰并泣聲道:“古有為劉氏者袒,今臣幸荷王恩,若不捐身以彰王教,更待何日!”
聽到陳銘貞所舉這一個并不怎么應景的例子,李潼也只是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陳銘貞免禮,然后才笑語道:“唐家用士,唯以壯功為美,不以死命當先,生者榮祿于世,亡者留影凌煙。造化修短,概有天意,忠烈之聲,必將響徹千古!生人億兆、我非獨壯,唯奉道而行,可以不屈邪情。
陳將軍豪力捐用,于家國已是續薪之功,我或非獨步人間之才,但凡所任用,必使之無后顧之憂!今街鼓聲響,在街游蕩之徒,若非忠勤于王命,則必兇惡桀驁。此夜使用于此,將軍為我且召且剿,明日功勛盛否,端門之前、自有定論!”
說話間,他又望向在場其他人,繼續微笑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威既行之,恩必厚甚!恩威之所施給,公器之所歸屬。我將大器張揚,聲勢已有顯露,唯此行途實多艱深,非我即逆,所趁唯勢大氣壯而已。道義已作專行,幕僚仍有虛席,門下廣聚鷹犬,誰將為食為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