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潼這么說,太平公主眸子頓時一亮,身軀微微前傾說道:“是不是河東道黜陟使人員難擇?說什么向我借人,如今你是元嗣監國,十月便要大禮宣命,內外群眾哪個不是你的臣員?但若真為河東事,我確有一員良選,便是南省張梁客,其人……”
李潼見他姑姑叭叭說個不停,甚至還真的熱切推薦起人選來,只能無奈的抬手打斷,又開口說道:“河東遣使諸員,朝中已有擬選,這一點倒不勞姑母勞神。今日請借,乃是這一位張夫人……”
“張夫人?這、這……慎之你不是在嬉鬧姑母?”
太平公主聞言后先是一愣,繼而便有些神情不自在的說道,而另一邊張夫人也臉色一變,只是不敢出聲。
“確是張夫人,沒錯的。權門奴婢,雖然沒有血脈之緣,但有帷幄相對之親近。況且張夫人侍用年久,取此首級既能宣威懾眾,又可以讓姑母免于肝腸摧斷之痛……”
“我、我不知你在說什么!我、阿姨與我雖無血緣,但卻有乳養之恩!你、你究竟要說什么?呵、監國元嗣?方今內外動亂不定,你縱要宣威,何物不可逞兇,竟然要如此凌辱親徒!”
不待李潼把話說完,太平公主已經站立起來,一邊揮舞著手臂一邊大步向殿外疾走,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而那張夫人自然也是連滾帶爬的跟隨于后,不敢獨留殿中。
李潼坐在殿中看著太平公主憤怒暴走,心里也是暗嘆一聲,但也并未起身阻攔,這主仆二人行至殿門處自有披甲衛士抽刀阻攔。
“我是大唐公主,爾等賤卒膽敢……殿上那人還不是當今皇帝……”
女人一旦撒起潑來,什么貴氣優雅全都蕩然無存,太平公主自然也不例外,眼見甲士持刀攔路,便要手腳并用的沖過去。
這時候,李潼的聲音也從殿上傳來:“擒下那欺主亂法的惡奴,不要傷到公主殿下。”
衛士們聞言后便直接繞開太平公主,拖住號哭尖叫的張夫人便退了下去。
“你們住手、住手!李三郎,你真的要……宗家新喪兩員,少類如此辱我……血親不能相容,你、你不怕天下人悖你、棄你?”
太平公主一番撕扯,終究不能阻攔衛士進退,轉又步履踉蹌的行回殿中,已是花容扭曲,滿臉怨念的死死盯著李潼。
“唉,姑母既然與我份是血緣至親,應當知我眼下是怎樣的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即便惡奴無罪,向姑母借此一人,姑母也該心平氣和問我一句是否真的有益家國,而不是與我裂目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