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杰見狀后有些不耐煩的擺手說道,他這一系列的頭銜中,自然以國公之爵最為榮耀顯貴。雖然他近年來長居朝中,沒有什么顯赫軍功可夸,但是因為主持武舉事宜甚有可夸,因此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受封寧國公,這一爵位也直接拉開了他跟張仁愿之間的身份高低,所以王孝杰當然要選這一個進行通告。
那胡人兵長聞言后連忙轉身向內通稟,只是在某一瞬間,似乎是王孝杰的錯覺,隱隱感覺這些胡卒們再望向他的眼神略含輕蔑。
可很快留在營前的胡卒竊竊私語讓他意識到這并不是自己錯覺,只見一名胡卒嘴角撇了一撇,然后便低聲笑道:“瞧這官隨從派頭,還以為是多顯赫人物,原來也只是一個國公……”
“你這胡狗說甚胡話?知不知國公在我大唐是何顯赫身份?”
聽到這胡卒此言,不待王孝杰開口,自有隨員發聲訓斥道。
那胡卒遭此訓斥,先是一慌,然后便又壯膽冷笑起來:“知道,當然知道!張使君在治出巡時,國公在押前駕、郡公在押后駕,若是粗心大意、車行顛簸,便要一頓刑鞭懲戒!”
這胡卒所說的國公、郡公自然不可能是大唐國中正常的爵位,而是邊疆胡酋們歸化之后所領受的官爵,在天高皇帝遠的邊鎮,自然不可能有朝廷章軌為之背書,遇到性格強勢兇悍的鎮將,自然便要卑恭事之。
雖然兩種官爵含金量天差地別,但這話聽著也實在讓人感覺刺耳。王孝杰還美滋滋要向張仁愿炫耀顯爵,怎么在這些毛多見識短的胡卒眼里,就成了給張使君拉車的苦力?
盡管心里很不爽,但王孝杰也犯不上跟這些卑賤胡卒分說計較,這筆帳自然又記在了張仁愿頭上,只是冷著臉倨坐馬背上也不言語。
不多久,營地內便有一群人匆匆向轅門處行來,為首的正是王孝杰做夢都時常會夢到的張仁愿。而眼見張仁愿越行越近,王孝杰嘴角的冷嘲之色也越來越濃。
“臣營州都督、安東都護府都護張仁愿,率都護府諸員,奉命入京參禮,營務未定、戎袍未解,滿身風霜,未敢倉促入見,節使竟然已至轅門,天恩厚重,臣感懷涕零,亦請節使內告臣惶恐之情,并恭問圣躬安否?”
待到行至轅門內前,張仁愿自然也看到了外面勒馬而立的王孝杰、并注意到了王孝杰臉上那頗為不善的神情,但既然已經行至此處,總不好再退回去,也只能硬著頭皮入前,忍著心里的膩味向王孝杰見禮并說道。
“圣躬安康,圣人垂敕……”
見到張仁愿后,王孝杰也并沒有急于發泄私憤,而是先將圣人敕書宣讀一遍,待到安東都護府眾人拜謝起身后,他才又開口說道:“營州都督入前再聽。”
張仁愿聞言后連忙前行兩步,再叉手恭作聽訓狀。但王孝杰在說完這話后便沒了下文,任由張仁愿保持這樣的姿勢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再開口道:“營州都督毋須持禮聽受,圣人聲義只在敕中,現在卻是我來向你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