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還有干擾比較大的一點,那就是位于積石山附近的白蘭羌在吐蕃國中權貴們的煽動之下,不斷的侵擾搶奪境域附近的鹽池。雖然不能長期占有,但也極大程度的干擾破壞了鹽池的正常生產,讓青海方面連基本的生活物資都頻頻告急。
所以,能否找到一個穩定的財源,也是青海方面能不能夠繼續維持下去的一個關鍵因素。在戰爭這一最直接有效的手段無從施展的情況下,商貿已經成了為數不多的一個選擇。
本來對于這一點,贊婆還是抱有不小的信心的。
首先大唐作為這一商貿網絡的核心,貿易對象越多,自然也就收利越大。其次他們青海本身實力不弱,若長期被排斥在外,那只能通過武力用強,一旦雙方開戰,憑他們青海所擁有的力量,是絕對能夠影響撼動這整個商貿網絡的運轉。
在這樣的情況下,和氣生財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這樣的構想,是建立在當下大唐國力恢復還不足以發動一場大戰,同時他們青海還擁有著不弱的軍事震懾力的情況下。
但現在看來,這兩個假定的目標似乎都不成立,大唐國力恢復之快已經遠超他們的想象。更要命的是吐蕃國中似乎將要掀起對青海更進一步的威逼制裁,在這樣的情況下,青海方面又哪來的力量去威脅大唐做出違心的選擇?
對噶爾家的怨望,是大唐從上到下、普遍存在的一種情愫。不要說那些朝士和底層的民眾們,哪怕是眼前這位大唐天子,早年還沒有登頂至極,回到長安還沒有立穩腳跟,便要急不可耐的發動針對青海的戰事,可想而知其人內心里對于噶爾家是怎樣一個態度。
眼下這種狀況,較之此前的設想大不相同,若再勉強提出這一請求,能不能獲得應允、會不會自取其辱還在其次。關鍵是這么做有可能暴露青海許多的財政狀況,從而更加劇大唐君臣落井下石、圖報舊怨的想法。
得知國中最新的意向,已經讓贊婆心事重重,現在思緒沉湎于這番考量中,則就更加的心神不屬,不知該要如何選擇。
宴會的氣氛一直很低沉,李潼又等候了片刻,見贊婆仍然遲遲不開口,于是耐心也漸漸不在了,便舉手表示可以停止宴會了,并又對贊婆說道:“若是沒有急務相催,不妨暫留京中。來日西康王將要受冊入宮,身世如此,并無太多鄉徒助事,有此故人參禮,于人情也是一樁安慰。”
聽到圣人這么說,殿中集英館諸員也都略感詫異,但很快就平靜下來。他們作為圣人心腹幕僚,自然清楚朝廷針對西康國還有長計規劃,將西康王收納入宮,對于一系列的相關后計也都不失促進作用。
贊婆對于這一件事也早有預計,盡管心中有些失望,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端起案上酒杯說道:“如此大喜,那外員真要恭賀圣人與尺尊公主殿下!且盡此杯,以表歡情……”
他并沒有答應要留下來參禮,此番入唐兩個重要的目的,前者變得意義已經不大,后者則希望渺茫,也讓他沒有再長留于此的打算。眼下的他,只想盡快回到海西,將自己所見所知傳遞回去,同兄長商討對策,與家人們一起共渡難關。
葉阿黎平素不失爽朗大氣,可這會兒被圣人當眾講出人生這一樁大喜事,俏臉上也是浮起幾絲羞赧。
她見贊婆對此熱情不高,便也從席中站起身來,望著對方不失真切道:“葉黎身世多舛、命途凄涼,將軍自也有知。今將蒙恩侍上,自身的酸楚可以拋在腦后,但卻不敢將此凄涼攜入天家。所以也是深盼故國舊識們能夠相助壯興,此番將軍若能助我,葉黎必有后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