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朝廷在關中偏于興商廢農的政策,朝中也是不乏臣員持有異議,一則農為本、工商為末的觀念還是深入人心,于是便認為舍本逐末、亂世之兆。二則朝廷畢竟需要端莊威嚴,結果卻同民窮爭錙銖之利,這也實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但也不得不說,錢真的是有力量的,特別是數額如此驚人的錢財。這樣一個結果,擺在任何人面前,也都少有人能夠坐懷不亂。
許多朝臣們都是經歷過武周一朝一通窮造、財政窘迫之際的情況,而相王執政那數年,也是內外亂糟糟一團,數倉米度日幾乎已經成了常態。
而今到了開元之世,短短幾年時間里,朝廷財政便有了如此驚人的改善,也都不免讓人生出一種窮人乍富、揚眉吐氣的感慨。對此持有異議者,自然也就越來越少。
這一點朝情風氣的改變,在市貿司的處境規格上最能體現出來。最初市貿司成立,是掛靠在太府,作為諸市署的上層機構。可是過了不久,便就被轉移到了戶部,有了更高一層的事權范圍。
可是當今年財報核計完畢后,刑部便首先跳出來表示市貿司掌管如此海量財政勾計,必須該劃給其下屬的比部直接領掌,如此才能保證足夠的監察。
部曹之間紛爭還沒有一個結果,尚書都省也擼起袖子下場,表示兩個小兄弟都不必爭,這種事情正該都省來做。
可尚書都省還沒把這個金疙瘩在懷中焐熱,政事堂便直接下場,宰相們宅心仁厚,不忍心給諸部曹再增重擔。最終經過多日的廷論,朝廷中才終于做出決定,將市貿司劃給了門下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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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諸要司之所以對市貿司如此爭搶,當然也不只是因為見錢眼開、或者意圖由中貪墨。單純從事權格局去考慮,哪一曹司突然掌握了這樣一筆上千萬緡、而且未來還會繼續增長的財源,那在朝政格局中的話語權增加、簡直不可估量。
市貿司地位越來越顯重,其官長市貿令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市貿司創設最初,李潼暫以長安縣尉劉禺兼領其事,品秩也只是正六品下,僅僅比諸市監略高一等。
可是隨著市貿司被拔入戶部,劉禺這個市貿令便進職五品的戶部郎中。等到了尚書都省,則又升職右司郎中。再到門下省之后,直接升任門下給事中。
短短一年時間里,便從七品縣尉升任南省給事中,哪怕是靖國時期不乏官員超遷拔授,可類似劉禺這種升遷速度,也實在是令人咂舌。而更夸張的是,別的官員升遷是本身官職升遷,而劉禺則是帶著整個衙司、或者說整個衙司帶著他一起升到如今顯在的位置。
當然,這樣的例子也只是一個偶然,不可復制。畢竟市貿司作為新成立的衙司,事務又繁復雜亂,貿然更換主官,勢必會造成事務交接混亂,所以劉禺才能搭上這趟快車,打斷一路上升的勢頭,從下層官員躍升為南省要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