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皎這會兒收起了那一副失意放縱的姿態,只是垂首恭聲的回應,一直等到李隆基落座席中,自己才又小心翼翼挪至一處空席外,等到李隆基擺手示意,這才坐了下來。
“此間場合雖然并不莊重,但也是我設席請客,怎么不先將酒食奉進,累我客人拍案催討?”
坐定之后,李隆基便望著先行布置的宦者不悅說道。
而王仁皎聽到這話后又連忙說道:“是小民卑劣無狀,并非仆員失禮。”
李隆基又訓斥仆員幾句,然后吩咐仆員盡快將酒食送進來,等待的間隙,他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王仁皎。眼前這人看起來的確是落魄得很,須發不加修理、臉頰上還殘留著剛才在楊氏府前被人毆打后留下的烏青,但在這一份狼狽之外,還是能看得出相貌堂堂的幾分底色,并沒有完全被生活的苦難催磨得沒了形態。
這樣打量一會兒之后,李隆基突然長嘆一聲,開口說道:“人言當今世道諸般是好,我卻不以為然。若世道果真良善得無可挑剔,何至于讓足下這樣的良才懶散落魄?”
王仁皎聽到這話后,臉上卻并沒有什么明顯的神情變化,只是有些悵惘道:“大王此夜既然召見,想是方才在楊郎將家門前也曾見小民那番厭態、或是也曾細問身世曲折,但俗人所知,仍是微淺。小民淪落此境,確是罪有應得。如今周身上下,實在沒有一點良才可稱。雖然不知大王因何折節來見,但名王垂青、亦有經歷。若言不能動人心事,大王也不必再費心思擬無聊的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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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王仁皎這么說,李隆基不免有些羞惱,只覺得這家伙已經落魄到如今這一步、但心底里似乎還有一些看不起自己。
他正值年少氣盛,心中感到不爽,自然也不作按捺,于是便冷笑道:“想要勾動王君心事,那可讓人為難了。往年那么大的際遇,王君尚且不急爭于人前,大有古賢者淡泊之風。小王宗家后進,事外的閑人,憑什么敢豪言能超越前行者?”
王仁皎聽到這一番嘲諷,一時間也是有些失語,垂首片刻后才又自嘲一笑,并嘆息道:“是小民狂妄浪蕩了,曾承日月之光的照耀,方今故眷不復,竟然還斗膽覺得星光只是尋常……今日能得大王禮下招待,也的確是感激不已。”
“今日見你,王君也不必多想,我只是有些好奇,究竟何種事機的耽誤,能讓王君你折戟于已經行至半途的青云之路?”
小小的抒發了一下心中的不滿,李潼才又充滿好奇的說道。剛在在楊家門前那人所言雖然不少,但也沒有說到王仁皎遭到圣人厭棄驅逐的真正原因。而只有搞清楚了這一點,他接下來才能對癥下藥的進行交談。
這時候,酒菜也都陸續送了上來。王仁皎抬手將酒水倒在了杯中,燈光下細望片刻,然后才又抬頭說道:“若大王只憑這村釀濁湯,實在不足以讓小民回想細說那慘痛故事。”
李隆基聽到這話,眸中又閃過一絲惱色,然后又說道:“瓊漿佳釀,邸中自有。但我亡父蔭留不多,自不可能逢人濫給。王君如果想分飲,還是要讓我見到你的不尋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