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胡情復雜,這一點從今日入朝諸多來自西域方面的胡酋賓使就能看得出。而在這錯綜復雜的胡情關系中也存在著一條主線,那就是原本的西域霸主西突厥。
西突厥的存在要比東突厥更久一些,一直到了高宗顯慶年間才被大唐名將蘇定方率軍攻滅。雖然大唐設有安西都護府全面負責處理彼方軍政事務,但在具體的執行過程中,由于大軍遠駐成本實在太高,所以仍然是以羈縻懷柔為主。
而大唐在西域的羈縻政策,重點便是以原本的西突厥王室成員為主,其中的代表便是西突厥興亡、繼絕兩位可汗。
這一羈縻政策,最初的確是比較有利于西突厥故地的秩序恢復,讓大唐軍隊能夠快速從西線撤回,并且投入到對高句麗的攻伐中去。
但是漸漸的情況就發生了變化,西突厥興亡繼絕可汗作為大唐扶立的傀儡,手中并沒有掌握太強大的力量,其威懾之體現主要依靠大唐的扶持。
而且這兩個傀儡可汗彼此也是世仇,相互陷害攻殺,這極大違背了大唐扶立他們的本意。因此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大唐都沒有再設立興亡繼絕可汗,使得西突厥王族對西域諸胡的影響與威懾力大打折扣。
除了大唐本身邊務重點的策略轉變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吐蕃的崛起。在吞并了吐谷渾之后,吐蕃強勢的介入到西域的霸權爭奪中來,甚至就連大唐都一度屈于下風。在這兩大強國之間,原本的西突厥王室威嚴更加無從體現。
當然,除了外部這些因素之外,隨著西突厥的覆亡,西域當地勢力的崛起也從根本上動搖了西突厥王室對當地胡部的影響與控制力。而其中的代表,就是突騎施。
突騎施在西域勢力逐漸壯大,同時也在積極爭取獲得大唐朝廷的認可與扶植。特別是在大唐與吐蕃爭奪西域霸權的過程中,突騎施可以說是甚有表現,所發揮出的作用遠遠超過了原西突厥王族。
像是垂拱年間,迫于國中叛亂不斷的形勢,武則天不得不收縮邊防,撤回了四鎮留守的大唐兵力,希望以繼往絕可汗阿史那斛瑟羅為首的羈縻勢力能夠對抗吐蕃與后突厥的攻勢。
結果這位繼往絕可汗實在是渣的很,根本就不能守住四鎮之地,一旦遭遇進攻,便從所駐扎的碎葉城一路逃回了隴邊。反倒是突騎施悍勇作戰,奪回了阿史那斛瑟羅所丟棄的碎葉城。
武周長壽年間,王孝杰率兵收復四鎮,其實真正作戰收回的只有三鎮,另一鎮碎葉城則就是由突騎施重新獻給大唐。
當然突騎施這么做也并非僅僅是因為心向大唐,在這一系列的事件當中,突騎施本身勢力也在快速壯大,已經實際控制住了大部分原西突厥的領地與部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