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此前也任用宗室,諸如長平王李思訓、新平王李千里,但這幾個老油條任用起來、心理上總存在著一些隔閡,遠不如李祎這種在自己培養下成長起來的少壯后進放心。
拋開歷史上固有印象的影響,李祎這小子在青海此戰中敢打敢拼、勇創功勛,也讓李潼對他深寄厚望,愛屋及烏之下,對李千里也客氣起來。
“青海此役,諸軍勤功、累創大勛。祎雖年少,但不以身世矜守、勇馳陣前,功參上等、名列前茅,確有璋器之質,堪為宗家后進表率!”
聽到圣人對李祎評價如此之高,在場諸宗親們望向得意洋洋的新平王時,也都充滿了羨慕,再瞥一眼自家那些忍不住向縣主李裹兒斜視的兒郎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各自心里都暗作決定回家后一定要將這些不成器的兒郎們敲打教訓一番。
一場家宴進行了一個時辰出頭,因知圣人旅途勞頓,又察覺到皇后與諸妃嬪們頻頻望向殿角屏后的滴漏,諸宗親們也都各自識趣,紛紛起身告辭。
宴席散了之后,李潼又與諸娘子們分別將太皇太后與嫡母房氏送回寢宮,然后便一起閑步走回皇后寢居。
隨著距離皇后寢宮越來越近,溫馨的氣氛逐漸變得微妙起來,諸娘子全都低頭緩行著,沒有一個主動請辭告別。
李潼行在當中,甚至能從那衣袂摩擦聲中聽出幾分寸步不讓的金鐵之聲,側首望向皇后時,只見到皇后嘴角緊抿著,眉梢不斷的向他暗挑示意,算是為數不多的忿情外露。
李潼見狀后干笑一聲,又轉頭望向身邊諸娘子,見她們或是對自己故作視而不見,或是不作掩飾的瞪眼直視,心里不免暗嘆一聲,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人間情事,不論身份貴賤,哪里又有那么多的齊人之福?大丈夫要保家室和諧,終究還是要靠腰力說話!
一念及此,心中頓時壯懷激烈,他便望著諸娘子們笑語道:“寡人有疾,何辭良藥!娘子們愛我深切,自有大幄能容!”
見圣人開口,皇后本來頗懷期待,卻沒想到說出來是這種色壯膽怯的言語,但又忍不住嗤笑一聲,索性拋開心緒雜念,抬手抱住圣人臂膀,望著諸娘子們微笑道:“圣人久行新歸,難免筋骨勞累。思渴娛戲需要量力安排,此夜容我先將別來家務細告……”
聽到皇后說自己要量力,李潼頓時心生不忿,正待豪言我要打十個,諸娘子們終究不好再繼續跟隨,各自告辭散開。動作都那么默契,顯然并不是不能體恤圣人勞累,除了的確相思催人之外,也是將此當作一種情調。
但本著輸人不輸陣的原則,李潼還是表現出一副恐不盡興的失望,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嘴唇已被皇后纖手覆住:“情思之火,日久愈熾。別來貪歡,難免尺度失防。春水怒漲,疏導不善必成泛濫之患。少年夫妻,尤需守望長情。請三郎容妾此夜獨承撻威,來日才有侍寢列序的分明……”
講到這里,皇后手指滑下握住圣人手掌,尾指在這掌心勾劃,明眸生媚,香舌輕吐:“圣人在外征戰,自是軍令嚴明。六宮脂粉,亦妾帷幄將士,此身試威,確是力弱難敵,擇日再戰,帷中自有露盤幾疊……”
皇后這一番話,既有規勸,又不失挑逗,特別那端莊之下的媚意橫生,更讓李潼愛之入骨,反手將那不安分的小手緊握掌心,然后便拖著皇后大步向寢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