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李元素罷相出京前往揚州,以兄弟不可方鎮共治提議免除李敬一的州職,李潼便順勢將李敬一召回朝中,因李元素對行臺與新朝的貢獻愿意再給李敬一一個機會。
結果沒想到歸朝不久,李敬一便又忍不住故態復萌,想法太多,過猶不及。說短視也不太恰當,應該說這樣的舊世族老思路已經不適合新朝的政治邏輯。
李敬一一家因早年兄長李敬玄在高宗朝的位高權重而驟顯當時,并得與趙郡李氏聯宗。垂拱舊年,李潼出宮不久便與他們一家產生聯系,倒也因此頗得助益。
所以在李敬一看來,自己家族在政治上的下注也算極早,并極大的推動了圣人的崛起勢大,難免對這個過程中自家所發揮的作用有所夸大,想法上的尺度也放得大了一些。
臣下們是怎么想的,李潼倒并不過分在意,甚至都不排斥未來某年將李敬一引入政事堂暫充時位,成就其家一門三相的政治豪門風光,可前提是主動權需要在他。
可現在李敬一自作主張、過于用力的爭取,極大透支了李潼對他們一家的好感。選司過去這段時間的糾纏,雖不至于直接將李敬一罷黜問罪,但李敬一明顯也已經不再適合待在選司,更不要說謀求政事堂職位。
除了需付館閣的文書之外,圣人還有一個私密的記載人事的小本子,他讓人將之取出來,將李敬一的名字寫在了上面。
這一份名單上,都是他通過自己的觀察判斷,所羅列出不得再授顯職的官員。而在名單中位列李敬一上方的一個名字,是禮部郎中唐紹。
這個唐紹時名不顯,在過去朝廷各類政治風波中也乏甚存在感。之所以被圣人拿小本本記錄下來,只是因為此前臨淄王進言封禪的表章底稿是由其人起草。
當然也不能據此判斷這個唐紹就與臨淄王有什么險惡密謀,因為這件事是其人在與同僚交談中自己透露出來的。
如此的不謹慎,只能說這家伙政治上的敏感度不高,根本沒有將這件事當作一個多嚴重的問題,或許心里還覺得一旦封禪事成,自己或許還能獲得一份倡議之功,卻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圣人記在了小本本上。
文書批閱完畢后,李潼又在其中勾出幾則,吩咐人發付集英館歸檔整理起來,等到自己抽出時間和精力來,再繼續進行商討推動。
處理完這一樁事后,李潼這才又披起貂皮大裘,緩步離開內殿。走出門外一瞧,天空中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地面上的積雪也已經有數尺厚。
“去貴妃寢居!”
李潼登上早已經備好的步輦,對宮人們吩咐道。
行走過程中閑極無聊,他將手伸出帳幕外,感受著雪花飄落在手心手背的涼意,腦海中便泛起稍后涼手穿腋的喜趣畫面。雖不能說極有樂趣,但略作暢想,也免不了血脈賁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