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齒胄禮結束后,圣人家事方面暫告段落,朝臣們的注意力又轉移到正常的國家事務中來。
除開即定的科舉諸事之外,開元十年的任務還是很重的,特別是在軍事方面。
隨著諸邊悉定,盤踞漠北的后突厥問題便越來越凸顯出來。雖然說眼下的突厥已經不足以威脅到大唐本土的安全,但只要默啜仍然盤踞漠北一日,大唐的整體邊防安全便仍存在著隱患。
早在開元七年便已經鋪修過半的參天可汗道,除了加強對漠南群胡的羈縻之外,還有一個意圖就是為了大唐軍隊能夠長驅直入、馳騁漠北,只不過因為新羅方面的意外變故而將即定的軍事行動向后推移。
過去幾年間,默啜也并不只是龜縮于漠北、束手待斃,偶爾在三受降城防線之外侵擾試探、炫耀武力,但更主要的發力方向還是向西突厥方向進行滲透。
隨著吐蕃的勢力全面龜縮回高原上,如今大唐在西域方面的經營并無重量級的對手,但也并非完全的沒有擾患。
這其中最大的一個不穩定因素就是突騎施這個后起之秀,原本突騎施為了獲得大唐方面的承認、從而全面繼承西突厥的遺產,是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恭順態度,在早年的青海大戰中出人出力,可以說是諸蕃中的一個表率。
當年圣人對突騎施的表現也頗為滿意,為了表示勉勵而設立磧西都督府,讓突騎施脫離西突厥的管轄,獲得一個獨立的地位。
彼此間的這一份和睦倒也維持了幾年的時間,可是隨著突騎施的首領烏質勒病故、其子娑葛繼領其部,彼此間便齟齬漸生。
不同于烏質勒的老謀深算與對現實的認識,娑葛要更加的激進和狂妄,繼承部落勢力不久之后,便不甘心只做一個磧西都督,希望朝廷能夠正式冊其為汗。
這樣的要求,朝廷當然不予理會,于是這個突騎施的新首領便在西域地區折騰起來,各種明爭暗搶的擴大其部族勢力,屢屢違觸朝廷律令。
眼下突騎施雖然還未敢明目張膽的背叛大唐,但已經成為了區域之內一大不穩定的因素。
西域地區平穩與否,與漠北能不能真正的平定下來可謂休戚相關。一旦哪一處局勢惡化嚴重,將會引發各種的連鎖反應。
困守漠北的默啜本就有意向西域方向滲透突圍,又適逢突騎施的新首領不滿于大唐給予的禮遇勢位太薄,各自訴求不乏同謀之處,因此雙方是有著不小的合作空間。
眼見情勢如此,朝中也不乏人建議不妨暫給突騎施一個虛名安撫,穩定住西域方面的局勢,并作驅狼吞虎之計,讓突騎施與后突厥之間彼此互耗。等到徹底解決漠北的突厥勢力,突騎施自然不成大患,轉回頭來大可以從容解決。
但這樣的聲音未占主流,除了大唐君臣整體態度強硬進取之外,也在于這種思路本身就有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