靺鞨人祚榮算是最早登門的一批客人之一,此前虛驚一場將家事處理妥當后,又著急忙慌的從別處籌措到一些錢財置辦禮貨,然后便匆匆登門而來。
可是等他來到奚王坊邸、眼見到賓客盈門的熱鬧畫面,才發現自己準備的有些不周詳,奚王在京中的人氣比他想象中更高,單憑眼下所準備的禮貨實在遠不足以得到正眼的關注。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標,祚榮只能暗暗咬牙,著令家人快快回府取更多珍貨。眼下他也只能動用那個儲備的私庫,若奚王這一關都過不了,那他重返部族的計劃將更加無從暢想。
隨著再添籌碼,奚王終于在接待賓客之余抽出了一點時間,在側廂廡舍中接待了祚榮。
“往年在營州時,我同你父也頗有交誼,如今客在長安,同鄉便是近親,兒郎既要求見,遞話即可,哪需如此厚禮啊!”
李大酺身寬體胖,因為頻繁出入迎接賓客的緣故,臉上覆著一層的油汗,趁著歇息之際將祚榮召來,望著對方一臉笑呵呵的說道。
“敬拜長者,哪能空手請見!”
祚榮對這樣的客套話自然不當真,天剛亮他就入坊,奚王卻只是對他視而不見,為了換取這樣一個獨處機會,簡直比玩上一把平康坊花魁還要難。
見到祚榮姿態恭謹,李大酺臉上笑容更加得意。同為東胡中的一員,他對靺鞨自然并不陌生。
只不過當年靺鞨人雖然只是營州城傍,但卻人多勢眾且人強馬壯,李大酺還要跟在契丹李盡忠身后伏低做小,往來安東都護府的時候,乞乞仲象對他都多有看輕、全無禮貌。
可如今時過境遷,他是圣人的寵臣、立朝的賓藩,而乞乞仲象卻早已經橫死、尸骨都不知喂了哪頭野狼,其子在京中更是落魄如喪家之犬,試問還有什么能夠比這更加讓人感到快意。
且不說李大酺心中小人得志的快意,祚榮好不容易爭取到這個機會,唯恐錯過,所以在略作寒暄后,便忙不迭的道明來意,懇請李大酺入朝面圣的時候能夠幫忙進言,讓他得以重返營州。
“原來是這件事啊,兒郎倒是緊銜父志,長安萬般繁華不戀,難舍族中卑眾。”
李大酺聞言后意味莫名的笑了笑,而祚榮又連忙表態若能重返部族、愿以靺鞨為奚人子部,甚至當場便要叩任義父。
李大酺見狀后連忙翻身而起,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正逢此時門仆來告臨淄王業已抵達坊外,便借口迎賓、將祚榮晾在原處,只說有機會再議論此事。
眼見李大酺這樣的態度,祚榮失望之余,也不免心生幾分狐疑。
按照他對李大酺的認識,此人貪鄙小氣,自己眼下還只是初奉厚禮,無論其人愿不愿意幫忙,應該都會應付一番,以期從自己這里索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