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會根據各自的經歷,對不同的地方懷有著特殊的情感。這份情感還不只是體現在情緒感受方面,甚至會直接影響到人的身體狀態。
比如太皇太后對洛陽的喜愛就遠遠超過了長安,原本在長安準備啟程時,太皇太后的身體狀況仍然很不佳,圣人甚至擔心她能不能撐得住長途遠行而猶豫該不該帶上太皇太后同行。
可是隨著正式踏上行途,太皇太后的精神狀態卻日漸好轉,特別在抵達洛陽、重新見到熟悉的人事風物后,太皇太后更是完全沒有了衰病模樣,精力也變得更旺盛起來。
不同于他奶奶對東都的別樣情感,李潼對洛陽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喜愛。雖然理智上而言,河洛是較之關中更加適合作為大唐的統治中心,但在感情上來說,長安在李潼心中的分量仍然遠遠超過了洛陽。
實在是洛陽這座城市并沒有給李潼留下什么美好的體驗與回憶,最初來到這個世道的戰戰兢兢,同武氏諸王爭權奪勢的步步為營,以及靖國時期收拾他兩個活寶叔叔爛攤子的焦頭爛額。
雖然如今他已經是一言九鼎、大權在握的大唐皇帝,但這些過去的記憶在他腦海中卻并沒有遺忘掉,雖然平時并不會體現出來,但潛意識里對洛陽、特別是大內太初宮還是隱隱有所抵觸。
駕臨洛陽的時候,除了大朝會并其他一些盛大的禮事場合,他很少會留在太初宮,平常時節更樂意在上陽宮起居辦公。
或許未來當他年老志衰時,也會像他奶奶一樣沉湎于對舊時光的追憶,會特意抽出時間來去游覽他往年所居住的太初宮西夾城、仁智院等故地。但是眼下,則就實在殊少這樣的情懷。
憑心而論,洛陽的居住環境要遠比長安優越得多,特別是依臨洛水、夏日的上陽宮,風光秀麗、水汽充沛,全無長安龍首原上的酷熱干燥。
對于圣人再次駕臨東都,洛陽民眾們也報以熱情的歡迎。除了萬眾出迎圣駕入城,尋常時節也常有民眾聚集在天津橋南,遠遠瞻望再次變得人氣活躍的洛北兩大宮殿。
剛剛抵達洛陽這幾天,君臣都在調整各自的工作與生活狀態,并沒有立即著手處理軍國大事。
公務方面,宰相宋璟早數月便已經抵達了洛陽,百司職事構架已經梳理搭建起了一個良好的基礎,群臣各司其職、入手極快。
可是在生活方面,那就因人而異了。今次隨駕抵達洛陽的朝臣較之開元七年那一次要更多,這些人相當一部分在洛陽都沒有固定的居住地點。
雖然說朝廷在正式移駕之前也解決了一部分此類問題,但所受關照的畢竟只是少部分在朝大臣,大多數朝士仍需自己張羅籌辦。
為了確保朝臣們能夠安心定居、專心于工作,朝廷也特意給隨駕群臣賜給了一季的祿料。這一筆錢財也是頗為可觀,極大的緩解了朝臣們置業生活方面的開支壓力。
這一批財貨賞賜受惠的也不止在朝的臣員,畢竟他們接受賜物后也要用在市中消費,這就間接的讓洛陽行市買賣變得更加繁榮,百業民生都能因此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