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戰友,踏征程,”
“默默無語兩眼淚,”
“耳邊響起駝鈴聲,”
……
“戰友啊戰友,”
“親愛的弟兄,”
“當心夜半北風寒,”
“一路多保重,”
……
連隊的官兵們不知道從哪一句開始跟著唱了起來,聲音很大。
中國大兵們的嘶吼式唱腔,配合著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竟然能夠把這首歌唱出獨有的味道。
那是融入戰友感情的味道。
一首歌唱完,指導員有些忍不住,一個人轉過了身。
老劉從他的手里接過話筒,掃視了一圈連隊的眾人,說道:“今天指導員就要走了,以后還有機會見面。”
“等到老兵退伍以后,也許就真的見不到了。”
“說實話,今天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本來是指導員提職的大喜日子,可是我……。”
老劉的話說了一半,就不爭氣的放下了話筒。
有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張君寶第一次經歷這種離別,心里酸酸的,本以為會堅強的堅持到最后,結果眼淚就不爭氣的往下流。
他和汪指導的見面和交流并不多,也僅僅是住院那段時間。
汪指導幫他跑斷了腿,幫他在團里要了照顧,這些他都不知道。
現在,他就要走了,那句話不知道怎么說,有種離別也許是無聲勝有聲吧。
張君寶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機會跟指導員見面,雖然說是在一個團里,可是距離會越來越遠。
他是三年義務兵制的最后一批參軍人員,曾經在農場喂過豬,后來經歷了抗洪救災,火線入黨,火線立功。
汪指導身上受過傷,從他歪歪扭扭的胯部和肩膀來看,就知道是腰傷。
他走路很有特色,體能訓練穿著皮鞋和長筒襪子,這在營區駐地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連隊的老兵有時候會學他走路的樣子,看上去頗有幾分味道。
他的軍姿從來都不規整,但是上級也沒有說過他;他帶的兵都當上了連長,而他還是個指導員。
他是團里年紀最大的指導員,聽說上級改革部隊的一些制度,把他調到了后勤單位。
也許他再也回不到一線戰場了,這是老耿他們的推測。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對于一名軍人來說,就是一種悲哀。
生當保家衛國,死亦護我河山,那才是軍人心底最期望的價值所在。
英雄從來都是掛在墻上的!
歡送會開的時間并不長,連隊四個排的兵全都給汪指導準備了節目,基本上全都是軍歌。
繞來繞去的離不開《駝鈴》、《送戰友》、《永遠的兄弟》、《一路順風》。
激昂的歌聲也許能夠減輕內心的苦澀,不經意間流下的眼淚就是軍旅時光最真實的寫照。
指導員要離開了,連隊就只有老劉一個人接管,軍政一家。
聽老耿嘟囔著說連隊的鳥人們要吃苦頭了,張君寶迷迷糊糊的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歡送會結束以后,剛剛走出俱樂部,張君寶就收到兩個消息。
第一個是去教導隊受訓的鳥人們回來了,還有司訓大隊和通信兵專業的鳥人全都回來了。
第二個就是汪指導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