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連長,你沒事吧?”
“啊?”他先是一愣,扭頭看著張君寶,然后才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事。”
“副連長,如果有什么不開心的,就想開點,找個人傾訴,總比自己憋著好。”
“嘿嘿,你小子還教訓起我來了。”
副連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透漏出對他的欣賞。
“連長要走了,你知道吧?”
“知道。”
“那你想過以后十一連會是什么樣的日子嗎?”
副連長的話一說完,張君寶就愣住了。
他真的想過會是什么樣,無非就是那些老家伙們會想著辦法離開,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副連長,我也不知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回草原待著。”
“草原啊……,”副連長一陣唏噓,雙眼看著虛空,仿佛穿越了空間正在看著十三班,“也許十三班是個不錯的地方。”
“那里的人容易發瘋,不過我喜歡那里的自由。”張君寶的眼神里露出一股強烈的懷念,他是真的想回去了。
連隊雖好,終究是個陌生的地方。
“如果哪天我去了十三班,你可要好好照顧我啊。”
副連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轉身離開了榮譽室。
張君寶一個人站在屋里發愣,他很不明白副連長究竟要做什么?
墻上老耿的照片也許在他退伍以后就會取下來,以后的兵,誰還會記得這個漢子呢?
也許明天張君寶退伍以后,他的照片也會消失,埋藏在庫房的某個角落。
就像是退伍的兵,回到了家,安安靜靜的被遺忘,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失的歷史的塵埃中。
老兵不死,只是會漸漸凋零。
歲月如歌,唱罷人生空如夢。
張君寶離開了榮譽室,他準備去找找老耿。
他不知道找老耿為什么?又要干什么?僅僅是心里的一種沖動。
也許,那種感情叫做不舍。
車場里,老耿正用手摩挲著新式的步戰車,眼睛有些迷茫。
在他的身后,跟著唐龍、趙志軍和其他幾個不認識的士官。
老耿的大手顯得很粗糙,手上還帶著黑乎乎的油污,張君寶找到這里的時候,正好聽見他大聲喊著拿錘子的聲音。
“班長,我上!”
軍哥拿著一根鋼釬蹲在了步戰車履帶旁邊,老耿的手里拿著一把十多斤重的大鐵錘,雙手握緊,揮舞到半空,“咣”的一聲,準確的砸在了鋼釬上。
張君寶就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步戰車的維護保養工作。
也是老耿最后一次碰這些武器裝備了。
跟在他身邊的士官們眼神里全都帶著不舍,卻沒有人吭聲。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默契,有時候全都在眼神里,全都在酒里,話不多說,彼此能懂就是了。
“叮叮當當”的聲音很有節奏的響著,步戰車的履帶不一會兒就被拆開了。
那些士官找來水管、找來各種工具,一群人就圍著一輛步戰車在那里打轉。
張君寶沒有去打擾他們,而是選擇了默默地走開。
如果哪天他要退伍的時候,會有這么多人送他嗎?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