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夢見一個人。
花外鳥歸殘雨暮,竹邊人語夕陽閑。
黛色淺深,碧煙濃淡,天青云渺。
“先生。”
那人這么叫她。
青衫少女心道他長得真好看。
她還夢見了很多人。
他們是誰。
我又是誰。
青衫少女不明白。
忽的,她聽到耳邊有一個女人說話,那聲音很好聽,像是黃鸝在唱歌,說的話也很有意思。
女聲說道:“勞煩師先生了。”
先生,怎么又是先生。
青衫少女努力的睜開眼,明亮火光映入眸子,那輕紗一樣的幕簾外,她看到了晃蕩的人影。
……
……
房間內,師先生面色平靜,甚至有些許冷漠,他背起藥箱,平靜的說道:“按照我和你說的,一天早晚兩次,不消半月自會痊愈。”
“多謝先生。”杜十娘朝著師先生深深鞠了一躬,接著起身打開自己的柜子,猶豫片刻,在柜子中尋找著什么,身子逐漸僵硬。
“不用送了。”師先生說著,轉身離開。
杜十娘轉過身看到了石閑手里的一沓銀票。
她明白了。
師先生走后。
屋內一片寂靜,只有燭火燃燒的細碎聲。
杜十娘說道:“謝謝。”
師先生是這春風城最好的醫道先生,石閑能請他來定是耗費了不小的心思。
石閑無視了杜十娘的道謝,說道:“我是要問你,方才憑什么用吩咐的口吻和我說話?”
杜十娘微頷首,向她道歉。
石閑一愣,想要問究竟發生了什么,卻也說不出口。
她咬牙,身后的手握成了拳,指甲嵌入掌心。
石閑僵硬的說道:“看來李甲的確讓你吃了苦頭,區區三十二樓的紅倌人竟然也信什么情愛,那東西值幾兩銀子?杜十娘你在這里呆了也快七年了吧,居然連這些事情也看不清楚,該他棄了你。”
石閑沒有去看杜十娘的眼睛,繼續說道:“我們以前總歸是有些聯系,這些銀子你先拿去用吧,省的外面傳我無人情。”
說著,石閑將一沓銀票推給杜十娘。
“你知道了?”杜十娘抬頭問。
“什么意思?”石閑蹙眉。
“沒什么。”杜十娘搖搖頭,修長手指壓著銀票將其送回去,說道:“四閑你的好意我收到了,天色不早,你也該回苑休息了,要保證明早兒的氣色。”
“你知道就好。”石閑現在還感覺自己小腿酸疼,然后說道:“那這銀子……”
“不用。”
“可是……”
“可是什么?”杜十娘看著她。
杜十娘似乎是在問什么,石閑答不上來,便只能移開視線。
“……”
石閑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沒什么,那我回去了。”
她一把抓起銀票,仿若抓著一團廢紙,轉身。
推開門之前,石閑腳步一頓。
她說:“不值得。”
杜十娘平靜說道:“我知道。”
石閑走了。
杜十娘俯身于青木桌面,久久沒有動靜,燭火照著她的影子,映在了床前的幕簾上。
青衫少女咳了一聲。
杜十娘身子一顫,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