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杜七。”杜七點點頭。
“沒認錯就好。”祝平娘看著那屋檐下的雨簾,隨后道:“姑娘,隨我入樓?”
杜七搖搖頭。
“嗯?”祝平娘問道:“不是說給紅吟瞧病?”
杜七指著那小樓外的一幅字,祝平娘便明白了,杜七還糾結這字的意思呢……想來也是,畢竟是杜十娘留下的東西。
“姑娘想知道意思?”祝平娘問。
杜七點點頭。
祝平娘先是接過了杜七那沉重的藥箱,拎著輕松的掂了掂,隨后道:“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只是寫給那些五陵子,教他們有一些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杜七不明白。
“去年花下客說的是恩客。”祝平娘輕笑一聲:“吃咱們這行飯的能讓公子聽曲時候高興,于床榻之上舒暢便是守了規矩,下榻無情也是守規矩,可偏偏總有人自作多情的覺得伺候他高興是姑娘們打心里喜歡他……”
祝平娘搖搖頭,說道:“再回頭發覺姑娘們不是真喜歡,便惱羞成怒罵一句婊子無情……事實上,登臺掃蛾眉,下臺卸花妝,千般春風莫過于此。”
杜七點點頭,七姨也說過同樣的話。
屋檐外,小雨淅瀝。
祝平娘看著那杜十娘少時所留的字,嘆息一聲:“這詞本意是提醒恩客莫要將逢場作戲當做澄明真心……可寫字的人最后卻壞了規矩,將心肺場子刨出來讓人踩在腳下,也不知是值不值得。”
“……”杜七聞言,微微沉默。
這說的人就是十娘。
杜七是守規矩的人,可十娘是壞了規矩的人。
杜七固執的道:“七姨說不是十娘的錯。”
祝平娘歪了歪頭,隨后想起了杜七說的七姨是哪個丫頭,笑著點點頭:“她說的是,這世間的事兒也不是三言兩語能拎得清的,好了,姑娘明白這警詞,還有什么要問的?這箱子可沉,姑娘還是要體諒一下弱女子的。”
“嗯。”杜七看了一眼杜十娘的墨筆,隨著祝平娘進了這秋水樓。
秋水伊人,香凝芬芳。
秋水樓很大,分成許多臺,熱鬧許多,杜七于祝平娘的身后走著,將一切收入眼底。
一層做什么的有,舞臺上,有好看的姑娘翩翩起舞,下面一些公子吃著茶水看著舞,壓著聲音談天說地。
杜七一眼看到的是輕松愜意。
并未有她想象的那般雜亂,而是井井有條。
“七姑娘,咱們這的公子多還是有幾分家世的,惹麻煩的可是少數。”祝平娘像是看出了杜七的疑惑,笑著道:“就算有雜亂,那也是收場后,姑娘們跟著公子回去之后的事兒了。”
“我聽不明白。”杜七搖搖頭。
祝平娘哈哈笑著:“聽不明白是好事,七姑娘隨我上樓罷。”
上了樓,杜七發覺二層與一層的吵鬧要完全不同,十分安靜,這秋水樓的隔音效果極好,轉了彎杜七才將這廳堂收入眼底。
與一層舞臺不同的是,這里的臺子落座在一眾客人的中心,那些恩客將臺子圍成了一個圈。
所有人都不說話,以至于杜七也放平輕了自己的腳步。
祝平娘將杜七帶到了角落窗前的一張桌子處,讓杜七坐下,隨后小聲道:“紅吟還在行曲,就差一首了,約么著還有一刻鐘,七姑娘稍候。”
“嗯。”杜七點點頭,瞧著那琴臺上的獨一個的紅衣姑娘,覺得她長得很清秀,就是面色蒼白了一些,果然是身子有些不適。
“七姑娘稍后,平娘還有些事情要做,失禮了。”祝平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