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怎么了?”杜十娘不解道:“這就活夠了?若是我,活個五百、五千歲也覺得短……再說了,杜七那妮子也說五十還年輕,她可是很喜歡七姨你的。”
這是實話。
杜七很喜歡七姨那于紅塵中打磨出的溫潤柔軟,在她眼中是難得的熒光。
“你哪天能將心比心,我就是死了也能笑出聲了。”七姨說道。
“呸呸呸,可不能說這種話,我還指望七姨你到時候幫著她們抱孫子呢。”杜十娘道。
“你這妮子……這話怎么聽得那么別扭……討打呢。”七姨使勁捏著杜十娘的耳朵。
“我是說杜七……和翠兒……”杜十娘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七姨松開手,看向窗外,許久后說道:“七姑娘自不必提,翠兒……有你這個前車之鑒在,她還能嫁的出去?”
“有什么不能的,店里的丫鬟總歸是比我們這些做主子的干凈。”杜十娘擺擺手:“七姨你不知道,那丫頭思春厲害著呢。”
她對翠兒的心思多少也有了解,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姑娘。
“真的?”七姨眼睛一亮,正要開口詢問,忽的一愣,抬手對著杜十娘的腦袋便是一下,嗔道:“我和你說正事呢,扯哪去了。”
“那說正事。”杜十娘認真說道:“七姨你去那仙門罷。”
七姨將杜十娘的手從自己的兜里拿出來,看著那一雙賊手,說道:“然后我走了,你們這幫死丫頭把我的銀子分個干凈?”
杜十娘點點頭:“就是這樣。”
七姨抬手指著大門,吐出一個字:“滾。”
杜十娘起身,行至門前,回身道:“先生還有多長時間可用?”
“說是開春左右,現在有事出去一陣子,年前回來。”
“嗯。”
“趁著大年,好好想清楚。”
“知道了。”
杜十娘旋即滾出了院子。
七姨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也不喝就這么看著。
她氣惱杜十娘與石閑沒出息,卻也不是不能明白。
七姨心想那兩個丫頭與自己真的很像。
現在想來,尤其是石閑,與她年輕時候當真是一模一樣。
那丫頭拒絕起來干凈利落。
倒是十娘,反倒是有些口不對心了。
老人想著,將茶水喝下。
“是因為……杜七?”
自然是舍不得杜七,所以猶猶豫豫、拖泥帶水,相反因為石閑只在意杜十娘,所以是真的無所謂。
七姨明白這種感覺,她也是這般,因為舍不得杜十娘這些丫頭,便開始認為活著真是很好的事兒。
正如杜七所言,也許她真的還年輕。
七姨伸手入口袋,取出方才杜十娘差點就觸碰到的東西。
小小的方盒。
她打開方盒,看著其中的一粒金紋紫丹,旋即重新合上。
想來,也還沒到吃的時候。
……
……
四苑。
“砰。”
一聲悶響,站著依靠大門的嬋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眼前出現了一襲黑衣,便喃喃道:“十……十姑娘?”
“死丫頭,這還下著雪呢,你也是能睡得著?身子好也不是這么作踐的。”杜十娘使勁捏著嬋兒的臉,將她拎進屋。
“十姑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