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想著,發覺屋內有些冷了,蹲下添了幾塊炭,輕輕吹著,然后將房間角落的窗子打開一條縫,保持溫暖的同時也保存屋內的暖和。
“你們別賞畫了,我看不懂畫……”安寧抱著杜七的手臂,認為自己被冷落了,語氣添了幾分不滿,頗有女兒家的嬌憨。
秦淮聞言,咳了一聲:“那咱們開始吧……時候也不早了……七姑娘,安寧,你們想要什么樣的妝?”
“我?”安寧歪著頭,些許側發垂落耳邊。
涂抹胭脂什么的在安寧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自然對于梳妝打扮一竅不通,她便搖頭:“姐姐看著施弄罷……”
她話才說了一半,就被翠兒一把抱住,箍著腰抱了起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你往后稍稍,先緊七姑娘來。”
“哦。”安寧可不會對翠兒不滿,不如說這一抱讓她很開心,也不是很急于妝容了。
“翠兒姐會化妝嗎?”安寧問。
“你這是什么話,我以前可是店里的舞女。”翠兒隨口說道。
舞女哪有不會點妝的,她以前的姿色一般,全靠和杜十娘學的點妝手段才能在店里有一份不錯的人緣,以至于成為了十樓的侍女。
“舞女?我想看翠兒姐跳舞。”安寧想也不想的說道,她一想到翠兒的舞姿,便有幾分迷離。
“我不想跳,也沒什么好看的。”翠兒撩起耳畔短發,捏了一下安寧的臉:“噓……安靜。”
……
“我沒有什么要求,隨你來就好。”杜七瞧著這個和海棠一模一樣的姑娘,抬手對著緞帶輕輕一扯,伴隨著杜七輕輕搖頭,青絲如瀑散落。
“交給你了。”杜七說著,很自然的在梳妝臺前坐下。
海棠是她的侍女,伺候她穿衣打扮也是規矩的一部分。
“嗯。”秦淮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滿,拿起木梳自上而下在杜七的頭上掠過,那癢中帶著舒適的木齒讓杜七瞇著眼睛,十分的享受。
不久之后。
杜七閉著眼睛在妝臺前,秦淮則拿著一條濕潤的毛巾幫她擦拭著臉頰,
“七姑娘,可以睜眼了。”秦淮拿著干毛巾將陸綾面水漬一點點擦干凈,開口說道。
“恩。”杜七聞言睜開眼。
“那點妝之前,我先把姑娘的頭發暫時炸起來,不然不好上胭脂。”秦淮說道。
“都聽你的,也不用與我說的太細致。”杜七無奈道,她又不懂這些……甚至不止她不懂,連海棠也是不懂的,那個丫頭以前幫她梳妝打扮也只限于穿衣裳和梳頭,了不起扎一個馬尾。
像廚藝和繡花、畫畫寫字那都是海棠在遇到白龍之后所學習的。
秦淮站在杜七身后,一手撩著她的長發,看著鏡子中端坐的少女。
杜七的發質很好,即使不刻意梳理,輕輕擺動后也就順滑了……秦淮感受著杜七青絲滑過指縫,嗅著那淡淡的胭脂清香,強行克制住趴上去吸一口的**。
七姑娘頭發散開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恬靜,在秦淮眼里,少了幾分可愛的杜七平添了幾分壓迫,讓她在呼吸急促的同時,更是移不開視線了。
秦淮在看杜七的時候,杜七也在看她。
因為秦淮和海棠是母女,也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杜七恍惚間竟然真的覺得眼前這個捧著自己頭發的姑娘就是海棠。
忽的,天邊起了一層七色的光,將整個春風城從中間劃開,像是一座橋梁連接了春風城和淮沁的某個地方,在這一刻,時間也好,空間也罷,都不過是姑娘腳下的路。
那干凈的鏡子中出現了一瞬間仿若湖面的漣漪,杜七驚訝的看著鏡面逐漸扭曲最后重新排列,再看過去,映在鏡子中的兩個姑娘出現了些許的變化。
杜七還是那個杜七,長發散落,少女感滿滿,長而微翹的眼睫毛微微顫動著。
秦淮的面容卻忽的就成熟了三分,那一雙淺色眼睛中多了幾分不可見的淡紅色和短暫的懵然與疑惑。
一陣風涌動的擠進了房間,將炭火吹得明亮,冰涼的吹動了杜七的長發,打在鏡子上,最后彈在了“秦淮”的臉上,讓她一愣后,眸子縮成了一點,手指輕輕顫動著,眸子中全然是不可思議與隱隱的錯愕。
“怎么忽的起風了。”翠兒急著走到本來用來通風的窗子前,打開窗子看了一眼,只見本來風和日麗的天氣忽然起了細細風雨,一江煙雨灑落,天氣悶熱中帶著幾分壓抑,那風吹得庭院中的竹子一陣劇烈晃動,些許竹葉都被吹上了天。
冬天的大風可是很罕見的,正聊天的杜十娘和石閑此時也打開窗看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