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人是因為喜歡而學琴,比如杜十娘,妖禍前家里還算有余財,甚至愿意讓女兒學她所喜歡的音律。
也有人是因為生計而學琴,比如紅吟,她入城前就已經是紅館人,只為學一個手藝。
亦有石閑這樣是杜十娘逼著學琴的。
若是將安寧分一個類,她自然是因為喜歡,畢竟……琴棋書畫能夠凸顯姑娘的氣質,她的夢想就是成為像是常姐姐、杜先生那樣優秀的姑娘。
但是杜七卻奇怪。
她學書法不是學書法,是在學杜十娘。
學琴不是學琴,也是在學杜十娘。
只有杜十娘讓她學醫的時候,是真的有在學醫。
安寧與杜七說過這個問題,但是杜七不是沒有能力,而是……她就喜歡事事去學杜十娘,這也沒有辦法。
杜七將學杜十娘當成最重要的事情,因為十娘就是規矩,而她一直在做的就是學規矩。
可在安寧眼里,杜七一味的模仿杜十娘,導致她自己的曲子缺了靈魂也是事實。
這倒不是說杜七的曲子不好,而是……有杜十娘在上頭壓著,杜七這樣是不可能超過杜十娘的,這里不談杜七能不能做到,而是她愿不愿意這么做。
杜十娘自然也知曉杜七在學她,所以才與七姨說想要讓杜七出臺的話。
杜十娘琴曲的靈魂是杜十娘自己,可杜七琴曲的靈魂也是杜十娘?這算是個什么事情。
于是……
在杜七沒有上道的時候,安寧有信心在有限的時間里,在琴藝上超過杜七。
安寧興奮的說道:“姑娘,要練琴嗎?我可以和姑娘一起。”
杜七伸手輕輕壓在琴弦上消去余音,旋即回頭說道:“和我一起?”
安寧使勁點頭。
“我才吃了東西,不是很想練琴。”杜七說道。
“這樣……”安寧有些失望的嘆息。
杜七指甲輕輕在琴弦上刮過,忽然說道:“嬋兒姐。”
“姑娘。”抱著明燈的嬋兒看過去。
“姐姐先前聽了我的曲子,像我這樣的水準,能出臺演曲嗎?”杜七猶豫的說道:“我……會給十娘丟人的吧。”
她不想讓十娘落了面子。
“出臺?姑娘說什么呢,十姑娘可舍不得讓姑娘出臺。”嬋兒連連擺手,旋即發現杜七一直盯著她,更奇怪了。
杜七心想原來這世界上還有嬋兒算不到的事情。
“我想知道。”杜七說道。
“姑娘的琴藝是很好的,才不丟人。”嬋兒說著,捏了捏明燈的臉:“明燈,你說是不是?”
明燈使勁點頭。
“我想聽實話。”杜七認真說道。
“小姐,我說的就是實話。”明燈有些著急的說道。
“你不算。”杜七嗔道:“你又不懂琴。”
“……”明燈聽著杜七的話,只覺得胸口中了一錘,埋頭鉆進嬋兒懷里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