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從未認為姑娘賜予的這副身軀不好,只是……以往的她什么都不懂,可是等海棠生了第二個孩子,將白練紅當成姑娘養之后后,她才隱約覺得自己是個男子就好了。
月光穿破濃厚的黑云,混合著雨水落在床邊。
纖阿靜靜的坐在那兒,涼風從窗戶縫里擠進來,輕輕拂動她的長發與袖口,落在七姨的眼里,讓她微微一怔。
這般安靜的姑娘,讓她不免的就想起了,曾經坐在臺下聽她唱戲的兩個姑娘。
像。
果然是真的很像。
此時的纖阿一改之前給七姨的可愛的感覺,七姨的目光停頓了許久,眼神似有片刻恍惚。
“失禮了。”
在七姨驚詫的視線里,纖阿輕輕搖頭,她想起了,紅吟說過的不能將負面情緒帶入十樓這件事。
她輕輕一笑,瞬間褪去了所有的憂愁,回歸了先前的正常模樣。
“七姨若是有空的話,可以幫我解了和翠兒姑娘的契,若是解不了……就解不了吧。”纖阿說著,心想她曾經覺得若是自己送元君出臺這件事被海棠知道的,縱然海棠喜歡逛金蘭之地……也一定會撕了她。
可是仔細一想,即使她什么都沒做,自己能夠給元君做車夫,能夠與元君這般的親近,在海棠眼里看來,已經是罪大惡極的事。
以往,海棠知曉自己與她同是元君的造物時,發覺自己的優勢被人分去后可是鬧了許久的脾氣,把她折騰的不輕。
海棠是不講理的人,纖阿便心想自己也不要去想太多。
此時的纖阿也不是想通了,她完全就是女兒家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畢竟,實在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了,面對現實……不接受還能怎么辦?
纖阿知曉,她對于元君的喜歡與海棠對九姑娘的喜歡是不一樣的,所以她才說海棠的是一只膽大包天的兔子。
比起海棠的膽量,自己卻連送元君出臺都要磨磨唧唧、糾纏至如今。
自己可真沒有出息。
七姨:“……”
七姨是準備讓阿纖多接近一些杜七的,所以她的確不會主動幫纖阿解除了契,還是改變纖阿的認知比較重要。
可是,七姨依舊看不懂這個姑娘,就如同當初看不懂杜七一樣。
分明都是簡單、干凈、不會說謊的人,但是七姨隱約察覺對方隱瞞了許多的事情。
也不是隱瞞,七姨覺得如果自己問,纖阿是會說的。
重點是她不知道應該問什么、應該問哪些。
沉默了一會兒后,七姨心口憋著一團沉悶的氣息,壓得她很是難受。
七姨逐漸能夠理解,杜十娘分明已經從桃子上發現杜七的不對勁,卻依然不敢去詢問杜七了……
她不過是懷疑對自己有恩的故人有變就張不開口,何況軟弱如杜十娘。
不過七姨各方面都比杜十娘要強太多,所以她輕輕壓下了姑娘家都有的糾結、壓下了先前所有的顧慮,還是問了。
“令堂……不,阿纖姑娘的娘親身子可還好?”七姨說著,認真的看向纖阿疑惑的眼神,輕輕咳了一聲,抬手整理了一下蓬松的鬢角,掩飾去自己內心的怪異,解釋道:“我與姑娘的娘親雖然不甚熟悉,不過……她也來聽過戲,便算是承了幾分恩澤。”
“我的……娘親?”纖阿心想一般可沒有人這樣去問的,七姨想問的應該不是這件事,但是纖阿不會去提醒七姨。
她的視線落在屏風后,發覺針灸即將結束……隨后看著七姨,輕輕點頭:“她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