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安南有些訝異:“他是您的……?”
“他是我的侄子,親侄子。”
亞歷山大緩緩說道:“他的父親是我的弟弟,也是一位銀騎士……我是白銀之手的團長。在他還在白銀之手里的時候,他算是我親自教導出來的。
“他當年追查一個黑寡婦的信徒在井中下毒、導致全村死亡的案件時,他的妻子被報復性的殺害了。當時路易斯剛出生不久,只能放到我家里、由我的妻子哺育。
“而他當時使用了代價很大的儀式,導致他的狀態不穩。后來在凈化噩夢的途中犧牲了……最終他變成惡魔的時候,就是由我來親自處刑的。
“我答應了他最后的請求,替他照顧他的兒子。我年輕的時候,為了更強的力量而立下過絕育誓言和禁欲誓言……因此路易斯也算是我的兒子了。”
……原來如此。
怪不得。
這么說來,路易斯和亞歷山大的體型,實際上也的確不差太多,無論是身高還是體重。在諾亞,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人實際上不算很多——男性成年精靈的身高倒是幾乎都在一米八上,但綠洲人類這邊都要矮上一些。
而仔細看去,他們的頭發顏色都有些發紅,就是不一樣深……他們的面容也有幾分相似。只是與獅子般、仿佛隨時會發怒一樣的亞歷山大相比,他的侄子路易斯看上去則要溫柔平和許多,皮膚也白皙許多、身上幾乎沒有傷疤。
但另外一個問題,又浮現在安南心中。
似乎看到了安南的疑惑,亞歷山大開口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會讓路易斯去凍水港?”
“只是一點小小的疑問。”
安南點了點頭,解釋道:“畢竟您應該也知道……凍水港實在太危險了。
“它的噩夢能被順利凈化,實際上也與路易斯無關。這完全是他處理不了的任務,為什么要讓他來執行?”
“不是我要他來執行,而是這件事必須要有人來執行。上一屆的教士被凍水港的噩夢污染,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他在變成惡魔之前,就被召回到了王都服毒而死、以人類之身光榮死去了。
“可在那之后,凍水港發生了什么事我們就一無所知了。我們知道骸骨公在那里長期駐留,試圖舉行某種儀式……凍水港又是邊境區域,我們更需要派遣一位圣職者,將它納入掌控。
“這個五十年也未曾凈化的超高難度噩夢,至少需要派遣一位圣職者前去監視——至少要在發生難以挽回的突發情況時,第一時間向王都或是羅斯堡報信,在最壞的結果出現前,將凍水港徹底凈化。”
亞歷山大平緩的說道:“實際上,我們最開始也沒有打算招募一位‘凈化者’,僅僅只是打算招募一位‘監視者’而已。無需從具有光明前途的白銀之手中,選擇年輕而有能力的這些人……只需要派遣一位老主教去接手就可以了。
“對于其他的扭曲級噩夢,‘監視’起來要簡單的多——只要進入噩夢仔細觀察噩夢的變化,再及時退出來就可以了。可在這個噩夢中,稍有不慎就會失去記憶……越是想要‘監視’,反而就越必須試著‘凈化’。”
這是一個死局。
無論如何,都必須嘗試凈化噩夢——而越是嘗試,就越容易在噩夢中死去、容易被詛咒侵蝕。
安南終于明白了。
這就是為什么……
路易斯無法理解噩夢的機制、也不去探索噩夢的機制。
他在凈化噩夢要靠運氣的情況下……頭鐵的每天撞入噩夢:畫廊中,頭也不回的在無限的噩夢回廊中,沉默的往前走。
——他是在堅守自己的使命。
他不探索機制,是為了自己能夠存活更久的時間。
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接替自己的崗位……不讓其他的人犧牲。
……安南終于意識到了。
對于自己、對于玩家來說,相當于升級“副本”的噩夢……對于“原住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那是真正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