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愧是陰謀之神嗎……”
安南深吸一口氣。
悲劇作家最麻煩的地方在于,他的“不圖回報”這一點。
一般人無論是預備謀殺亦或是編織陰謀,肯定都有自己的目的,也即是“動機”。
他們必然能從謀殺或是陰謀中得到好處,或是消弭壞處。因此也可以從他們的所求、所圖中,反向推導出他們的計劃。
——可這個規則,在悲劇作家面前并不起效。
因為悲劇作家祂只是想看一出好戲而已。
假如塞提真的就是教宗特里西諾,他能夠預測到幾十年后的未來、甚至能看到鏡中人與黑寡婦的力量參與過的噩夢,這里肯定有悲劇作家為他提供力量。
不然他一介凡人,如何才能竊奪、謀算到未來的神明?
但是,就現在來說……
安南已經扳回一城了。
他雖然不能確定,“愈骨者”塞提是否真的是悲劇作家的教宗特里西諾。但是有一個人必然知道。
那就是鏡中人的教宗本杰明。
只要向他詢問,安南一定會得到結果。
而且他其實已經有所預感……多半事實就是他所想的那樣。
鏡中人沒有親自出手拿回自己的力量,恐怕就是因為祂不想與悲劇作家這位老牌神明發生神戰。因此才不破壞祂的棋局,讓安南代替祂的意志、來對抗祂的教宗。
就沖那個愉悅神的性格,祂多半不會有所偏袒。
而只要“塞提”就是“特里西諾”。
那么,他一切行為的動機與規則,便已然映入安南眼中——
他的所有陰謀,全部建立在“信息差”上。
英格麗德不知道地震即將發生在自己身邊,因此被地震所殺;賈斯特斯和弗雷德里克同樣不知道英格麗德會出事,所以他們沒有救下英格麗德;賈斯特斯不知道弗雷德里克知道他暗戀英格麗德,因此將自己的恨意埋藏于心中而沒有對朋友說出;弗雷德里克不知道賈斯特斯決定背叛他,所以也沒有對他多說什么話。
凜冬人不知道,將火山噴發的災難壓制回去會造成什么后果;地下人也不知道,風暴之塔的作為或是不作為都可能會導致地下世界的崩潰;賈斯特斯同樣不知道,風暴之女的自我犧牲同樣是為了保護世界。
奈菲爾塔利不知道孢殖磨坊的形成有著另一位神明的干涉,所以才會感謝為孢殖磨坊作出貢獻的安南;她更不知道安南就是“天車”,所以不知道自己“箴言”的真實含義,才將安南帶到了煤燼瘠地。
她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到底是如何繼承的圣骸骨、這其中的操作與禁忌是什么。
一切都因為“不知道”。
全部的悲劇,都是因為這種“不知道”。
人們認為這些東西,沒有必要公之于眾、告訴他人;人們也對自己接觸不到的東西懶得了解太多。
為什么“噩夢:幻熱”只是普通的通了關,卻也給了要素“理解”的適應性?
如果這個噩夢中有特里西諾的參與……那么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安南沒有忘記。
在奈菲爾塔利交還給他的秘密中,“愈骨者”塞提已經失去了他原本的要素。
——他原本的要素是什么呢?
恐怕只有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