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你是把我當成了某個人的‘另一重自我’了,對吧。”
愷先生語氣輕柔而溫和,如同極有耐心的老師般輕聲講解道:“這么說吧,薩爾瓦托雷閣下。如果你看到這些空白的面具,你第一時間會想到什么?”
“……面具?”
薩爾瓦托雷重復道。
他看向那血紅的笑臉,微微皺眉看向周圍深紅色的幕布中懸掛的空白面具:“要說的話……大概是‘詭異’吧。”
“那么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不等薩爾瓦托雷回復,愷先生便輕聲答道:“是因為我的面具吧?就像是小丑一樣……對吧?”
這正是薩爾瓦托雷心中的想法。
只是他覺得有些不太禮貌,所以就沒有說出口。
“這很正常。這也是一種先入為主,而我更愿意將其稱為‘殘像’。”
愷先生帶著薩爾瓦托雷往房間更深處走去。
在路上他隨口說道:“就如同你注視過太陽之后,再看向空白的地方、眼中會留下太陽的殘像一般。
“當你特別在意某個人的時候,你再看到陌生人、腦中就都是那個人的影子。就如同當人們看著空白的面具的時候,腦中都會映出各自不同的畫面。
“或許是英雄的假面,亦或是青銅質地的古董,還有可能是滑稽的面具、也有可能畫成動物的面具。空白的面具,就像是一個‘空白的姓名’,充滿了可能性。
“而這,也是一種原始的相似律——雖然它沒有那么相似,但卻比現代的相似律更加古老。古代祭司在舉行公開儀式的時候,會給自己涂抹眼影、亦或是戴上石制的假面,就是為了讓自己能與神明更為相似,以此強化儀式效果。
“人們即使從未見過神明,但想到神明的時候,就會自動聯想到祭司。”
說到這里,愷先生意有所指的說道:“而當你看到狼教授與腐夫之后,就會聯想到我……這同樣也是很合理的。如同在你丟了東西之后,就會本能的懷疑第一個看到的人一樣——
“并非是因為你覺得他最有可能動手,而是因為在你看到他樣貌的瞬間,腦中所想象的、模糊不清的‘嫌疑人’就確定了下來。”
“……我可還沒有說我看到了什么呢。”
薩爾瓦托雷只是感覺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眉頭緊皺:“你怎么會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因為我看到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愷先生答道:“正如你所說的……塑名師需要對立掉先知學派,這也就意味著塑名師無法使用先知法術。
“但這并不絕對——就如同精靈的風舞者也不能學習法術,可他們使用咒能時、也同樣可以達到等同于施法的效果……”
他說著,帶著薩爾瓦托雷走到了地下室中。
雖然薩爾瓦托雷有些不安,但他還是一直跟在身后。
回頭看著薩爾瓦托雷,愷先生不禁笑出了聲:“你倒是也真敢跟過來。”
“……因為我冷靜下來之后,仔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發現你的確沒有惡意。”
薩爾瓦托雷抿了抿嘴:“之前抱歉了……你說的對,那的確只是‘殘象’而已。我本來也不能確定你是不是狼教授的另一個身份,反而是在看到你后就自顧自的‘確定了下來’。”
“你能這么快就反應過來,我也真的很欣慰。”
在空無一人的地方,愷先生溫聲說著:“不過,你也的確有一件事猜對了……”
在微弱的燭光下,愷先生打開了自己的面具、將其隨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薩爾瓦托雷看的非常清晰。
——那里面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