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試圖‘屠龍’的勇士們,全部都來自于這個階段。我詢問過了幾個人,他們基本上都認為‘巨龍作為一個古代種族,不可能人均黃金階’。”
理發師笑了笑:“但沒辦法,的確如此。巨龍確實是人均黃金階——倒不如說,能夠活這么久的巨龍,哪怕真的是白銀階,那也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對抗的敵人。
“與其說是他們沒想到,不如說是他們不愿承認。就如同才剛剛成為超凡者、以及那些沒機會踏入超凡之路的雅瑟蘭人,如果他們得知奧瑟人生下來就擁有純凈之魂的話……他們同樣也會不愿相信。
“我知道您心中擁有善念,陛下。但您也該試著習慣染色之位的半神——甚至神明的世界觀了。這并不代表要求您拋棄人性,只是希望您能夠了解,有一些對于凡人來說很重要的事、對神明來說其實根本無所謂。
“如果是白銀階的超凡者,假如他們被凡人辱罵、輕視,這無疑就是一種強烈的羞辱。他們會立刻使用所有能力,來要求對方付出代價。
“但對于黃金階甚至更高——比如說神明。哪怕嚴苛如祖母,若是有人咒罵她、褻瀆她,祖母也會視而不見,甚至懶得降下詛咒。
“因為凡人會對‘質疑者’、‘反對者’報以惡感,是因為他們生活在同一個社會、同一個社交圈中。這份質疑與惡意,可能會對他們的生產生活具有一定的擾亂作用。于是人就會本能的抵觸這種觀念——這一行為的根本,是他們希望維持自己在社會中的位置。
“正因如此,白銀階的超凡者就像是那些貴族……他們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位置,并竭盡全力的維系這種關系、證明自己的地位。
“但如果再高一級呢?
“到了僅憑‘社會’無法對抗的高位,凡人的態度就已經無法影響他們了。別說是老祖母這種正神,哪怕是敲鐘佬、悲劇作家這種比較年輕、領域又比較敏感的新神,他們被咒罵、被詛咒的次數必然更多。
“然而他們卻并沒有對那些褻瀆者降下神罰——并非是因為聽不到,而是沒有那個必要。”
“我能理解。”
安南認真的點了點頭:“雖然我暫時還不適應……但我會努力的。”
他非常理解理發師說的話。
這的確是包含善意的勸誡。
“就如同奧瑟人與雅瑟蘭人之間存在的壽命差距,就會改變他們對很多事物的認知。”
理發師嚴肅的說道:“奧瑟人的壽命長達數百年,他們并不認為浪費時間是一件可恥的時間。他們能夠非常自然的記住以數十年為時間跨度的事件,對于他們來說遺忘甚至比銘記更加重要。
“雅瑟蘭人的壽命就極短。他們中甚至有相當一部分凡人活不到五十歲——百年的一半。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在壽命三分之一的時間段就發育完畢,開始生產自己的后代。
“而選擇配偶又是一件困難的事。他們不像是奧瑟人,有著數百年的時光、能夠悠然的挑選自己的配偶;必須通過能夠一眼即明的標準來進行判斷。
“因此對他們來說,高矮胖瘦黑白智愚都自有說法。總的來說,是他們作為動物的本能,在挑選價值更高的配偶……而這種匆忙的、甚至潦草的選擇,往往會讓他們忽視了內在、忽視了愛。
“但這能怪他們嗎?五十年的時間實在太短了,眼睛一眨就過去了一大半……我也曾認識一個雅瑟蘭人。他少年時曾來拜會我,而我只是打了個盹、他就變成了走路都困難的老人。
“在這種情況下,又怎么能安心享受生活呢?那么,如果一個雅瑟蘭人得到了奧瑟人的壽命,卻沒有改變自己的價值觀與生活方式、那么這份長生對他來說就是折磨;同理,如果一個奧瑟人卻只剩下了雅瑟蘭人的壽命,而他如果不加以珍惜、就會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就老到站都站不起來了。”
理發師沉聲說道:“我被他們稱作理發師,也正是因為我通常不會殺掉他們、而是會剃去他們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