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做尤菲米婭的叛逆者,蘇馬羅科夫的確認識。
按輩分來說……那算是他侄女。
“那個叛逆者!”
蘇馬羅科夫咬牙切齒:“當年沒有將她做成死之蛹,她竟還不知感激——”
“我更愿意將其稱之為,棄暗投明。”
安南嘆了口氣:“當然,我們客觀地說,她并非是天生的圣者。也不是什么嚴格意義上的好人……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想要活下去、而不是淪為道具的正常人。
“如果她當年是被選為長老,而非是聯姻的犧牲者、死之蛹或是生骸的材料——假如她沒有日日蒙受生不如死的恐懼,或許她也不會離開梅爾文家族、或許也不會選擇這所謂的‘棄暗投明’。而是會享受起自己所掌握的權勢。
“但沒有那種‘如果’。”
“人都是逼出來的。渾濁的光明能夠將人逼到暗處,黑暗的污穢也能將人逼回日光之下。”
安南幽幽道:“家族中能夠誕生出這種叛逆,正說明了這份黑暗有多么讓人不可忍受。”
“陛下,儀式準備好了。”
就在這時,雅各布的聲音響起:“傳送地點已鎖定。”
“直接傳送。”
安南吩咐道。
“是。”
雅各布應允道。
隨著他將蓋在鏡子上的幕布撤掉,環繞在大公府新改建的“傳送大廳”內的諸多大小不同的鏡中,紛紛映出相同的蠟燭。
那是十三根大小粗細都不同的蠟燭。
它們分別依附于十三道銅環之上,形成十三重同心圓環。而將這圓環轉到不同刻度上的時候,就如同復雜的羅盤、將具體的位置進行了錨定。
無數鏡面中都映出了無數的蠟燭。
在諸多鏡面的反射之下,它們化為了光之海洋。
而安南和蘇馬羅科夫·梅爾文的身形,在這光芒之海中逐漸變得模糊。
這也是安南第一次清醒的感受著傳送——他在傳送的過程中并沒有昏迷,而是全程保持著清醒。
“原來傳送的原理是這樣的……”
安南心想:“這樣的話,我似乎也可以構建起屬于我自己的傳送儀式……不對,天車原本就有傳送儀式。那我或許可以優化這個儀式……”
而也正因他的清醒,在落地之前、安南就察覺到了——他們傳送的地點有許多人。都在安靜的等待著。
——早就在這里等著我了?
他們不可能用預言法術追蹤天車。
那應該就是這位梅爾文伯爵身上刻著某種讓安南也沒有發覺的咒紋……能夠定位他的距離。
于是安南毫不猶豫。
在顯現的瞬間,他就召喚出了自己的崇高假身——
果不其然。
梅爾文的家族駐地中,周圍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但這里有個奇景。
那就是除了六七十歲的老頭子老太婆,就是十幾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除了梅爾文伯爵之外,這里似乎就沒有幾個青年人、中年人。
而所有的“梅爾文”,都有著五顏六色的頭發——黑色的、茶色的、紅色的、白色的、粉色的、綠色的……
他們的發型看上去也相當“時髦”,是那種去隔壁夜之城也沒有絲毫違和感的程度。對于這個世界來說,顯然是為時尚早的藝術。
他們所有人,都面無表情、沉默的望著安南和梅爾文伯爵。
過于安靜的氛圍,會讓人聯想到夜幕降臨后,玩具店的人偶、布娃娃。
他們只是存在,就讓周圍的空氣中充滿了異常、詭異的氛圍。
而梅爾文伯爵的臉已經變得煞白。
這位名義上的族長顫抖著,高聲叫道:“大家,聽好!這從最開始就是一個陷阱——”
“你已經不再純粹了。”
梅爾文伯爵眼前的一位長老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