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嗎?”
格良茲努哈發出了低沉而蒼老,會讓人聯想到震動的翼膜的聲音:“我當然……是前來見證這一切的。僅此而已。”
“見證?”
安南笑了出來。
他轉過身來,抬頭望向格良茲努哈。
那是一個極老的人。
他須發皆白——不是安南和瑪利亞那種,覺醒了冬之心后、給人以雪原般冷冽感的純白色。而是老人那種極為纖細的白發,甚至能隱約透過纖細的發根看到頭皮。
他穿著白色的雙排扣風衣,手上沒有握持任何東西。蒼老的身姿依舊挺拔、纖細的白發隨風飄揚,看起來就像是一位老將軍。
格良茲努哈看起來,大概與伊凡大公只有五六成相似。
如果兩人擺在一起,就能看出他們之間有親屬關系——但假如不算特別熟悉、就根本看不出這個老人居然來自凜冬一族。
他的瞳孔并非是凜冬一族常見的冰藍色,而是暗金色的豎瞳。
他臉上有著清晰可見的皺紋,但皮膚看上去卻相當干凈白皙。
格良茲努哈給人以一種強烈的矛盾感,若是走在街上、恐怕一瞬間就能抓住路人的目光。
安南反問道:“信仰骸骨公,誘騙他人獻祭親友;鼓動北地貴族建造咒窖、刺殺大公;聯合梅爾文等家族發起叛亂,謀圖大公之位、試圖攫取偉大級咒物的力量……甚至,試圖將整個凜冬公國化為亡靈之國。
“而如今,梅爾文家族已經被我連根拔起。”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你卻說——你只是為了見證?”
安南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我也知道,任誰來都不會相信的。”
格良茲努哈低聲說道:“但這就是事實。
“我來見證這一切——一如既往。”
他說著,往前走了兩步。
格良茲努哈的造型,看起來會有些別扭。或者說,不對稱。
他雖然穿著純白色的雙排扣長風衣,但他的左臂卻并沒有從風衣袖子里鉆出來、而是就這樣藏在衣服里——從鼓起來的地方可以判斷,他的左臂并非是斷臂、而是如管家般背在身后……又像是殺手一般將匕首藏在身后。
而他的右臂倒是老老實實自然下垂,沒有握著任何東西。從中能看出他的指節有些繭子——這證明了他在踏入白銀階之前,曾經習練過一段時間的劍術。
安南微微瞇起眼睛,提起精神來。
雖然他能“看到”,格良茲努哈背在身后的手只是輕握成拳、并沒有拿著什么武器。
但作為被革除了“凜冬”知名,還多次試圖刺殺伊凡和安南的幕后黑手……如何警惕都不過分。
畢竟格良茲努哈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黃金階超凡者——而且還相當年邁。在超凡者的世界中,年邁通常也就意味著強力。
假如不計算“剩余靈魂”的量,這個定理在黃金階也是同樣通用的。
安南甚至從格良茲努哈身上,品嘗到了清晰的危險感。
這意味著,格良茲努哈對如今擁有正義之心的安南同樣有著足夠的威脅。
“你知道嗎,安南,”格良茲努哈發出低沉的聲音,“這并非是我第一次見到你。
“在你還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你一次。
“是伊凡帶我來見你的。”
“……你這意思是,”安南嘴角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你是一個臥底?用來把那些反對凜冬的人都坑死的最佳第六人?”
“我的確是被剝除了凜冬之名。”
格良茲努哈對此并沒有任何反應。
他只是平淡的說道:“但那并非是因為我信仰骸骨公。而是因為我試圖將自己所守護的國民、化為材料。
“我想你也猜到了……”
“骸骨公的升華儀式,對吧。”
“沒錯。”
格良茲努哈安靜的點了點頭:“我從最開始,是和你一樣的儀式師。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接觸到了骸骨公的儀式……也進而了解到了他真正的歷史。”
他暗金色的瞳孔深邃如淵:“和你們不同。
“我從最開始,就不認為他有什么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