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跟著凌老二這種文化人說不明白,和凌龍、大姐這種沒文化的更是說不明白。
索性喝得了!
他現在缺的就是個酒友。
“大家都是為你好,阿奶走的時候怎么說的,就是擔心你,怕你成老光棍啊。不為別人想,你該多想想奶奶吧?”
奶奶在六年前過世了,閉眼前,最擔心的就是三十還未安家的老三,滿屋孫子、外孫、孫女、外孫女,握著的偏偏是老三的手。
怎么都不撒手,嘴里直嘟囔,不聽話,不聽話,到最后說什么,大家聽不見,幾不可聞,老太太走了。
送葬那天,從縣城到村里,花圈有二十里地。
好事,喜事,凌家都沒這么風光。
偏偏在這種白事上,凌家出了大風頭。
“你是我哥,親哥,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行?”提起奶奶,老三總是憋不住眼淚。
小一輩里,奶奶最寵的就是他了。
他在深圳剛穩住腳,剛想接老太太去身邊見見世面,爺爺毫無征兆的過世了,老太太兒孫滿堂,但是少了老頭子后,整個人丟了魂,身體每況愈下。
老太太住院后,他是第一個返鄉的。
他從來不找大哥要特權,第一次,因為奶奶,老大包機,當天晚上回到了省城醫院。
無論他怎么逗弄老太太,那擠在一起的皺紋,都沒法再舒展開了。
“我是為你好。”凌龍也憋屈。
“哥,你慢慢喝吧。”老三朝服務員招招手,“買單。”
凌龍沒攔著,看著他出了酒店。
手機放在手邊,凌二的號碼倒背如流,不需要找通訊錄,撥還是不撥呢?
手指已經放在屏幕上,最后,猶豫半晌,還是喟然長嘆。
午夜的雨,梅季的雨,來的突然,來的猛。
他沒開車,走到半道,渾身淋了一半,倒是無所謂,但是想抽根煙,就為難了。
旁邊剛好有家酒吧,躲了進去。
《whataveryoulike》低重音,震蕩的地面發顫,舞臺的中央擠的都是人,搖搖晃晃,分不清哪個人清醒的還是不清醒的。
隨便找個包廂,不管旁邊的兩個在喝酒的男孩子,掏出來一沓錢,笑著道,“對付下一起坐,算我請你們。”
“謝謝大哥。”一個扎著耳環的男孩子,看著服務員拿著那一沓錢去買單。
年輕人只是貪玩,或者空虛,或者幻想個艷遇,來這里喝酒,兩個人干巴巴的喝了一沓比水淡不了多少的啤酒,索然無味。
只覺得花了冤枉錢,一瓶啤酒120,現在有人替他們結賬,自然高興地不能自已。
網上說的高檔酒吧怎么樣,怎么樣,都是騙人的。
發誓,以后再也不來了。
“不用客氣,喝酒。”兩個服務員,輪流送酒、果盤、香煙過來,老三開始招呼兩個男孩子喝酒,陌生人做酒友挺不錯的。
“大哥我敬你。”兩個小伙子挨個站起來,同老三碰杯。
“想吃什么,喝什么,盡管點。”老三本來打算找同學過來喝酒的心思也熄了,跟誰喝不是喝?
說不準來了之后,跟凌龍一樣,嘮嘮叨叨個沒完,近撿著他的煩心事說。
說他飽漢不知餓漢饑,家里有礦,不知道珍惜。
親哥哥,再低調,也做了連續五年的商會副主席,稍微注意一點的,誰能不知道他家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