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調往江浙就任提學副使,方信之曾是他的上司。
送走了前同僚趙栗夫回到了自己的書房,吩咐管家無論誰來都不見。
隨后這才從書架上宋代邢叔明所著的《論語注疏》,翻開來找到了一張薄信細細的看了起來。
“信之頓首奉書……”
“栗夫往粵北就任,信之于京師發奮。念及金陵唱和,心切切……”
“然亦無可奈何,幸好勉強以安客懷……”
“仆江湖之役倦矣,卻不得遠行。情思亦殊不堪……”
“今有小友往粵北,堪代為照拂……”
“期與栗夫京師相會,至祝至祝。”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真的就是老朋友、老同事之間的問候家信而已。
然而在趙栗夫看來這特么哪兒是啥朋友問候啊,這分明就是給他指一條發達的通天大道啊!
方信之是咋起家的,旁人不知道他趙栗夫能不知道么?!
這貨就是在張小公爺往金陵的時候,給張小公爺套了個鄉試座師的身份。
雖然后來讓王實庵那老家伙給拔了頭籌,然而張小公爺還是念著他的好的。
方信之與他相交、相處那不是一兩日了,這家伙肚子里有幾兩油他能不知道么?!
那些個《字典》、《詞典》,還有《音韻》若他當年能搞出來一項又何至常蹲金陵?!
國朝上下的宦海老夜梟們,哪個沒猜到這是人家玉螭虎的手筆?!
只需看看現在給他方信之幫忙的,都是啥人就清楚根底了。
啥叫“小友往粵北,堪代為照拂”?!
就是告訴他,張小公爺過去了!你丫趕緊去抱大腿發達!
“期與栗夫京師相會”這就寫的更露骨了,明顯就是告訴他:大腿抱的好,你也來京師!
哎呦喂~老方啊,真不枉咱們同僚多年啊!
您可總算是給咱留了幾口好湯喝喝了,趙栗夫這幾乎就要淚流滿面了。
老趙今年才虛四十五啊,還有大把的升職好空間啊。
可國朝從前的規矩,那不入翰林基本就是入閣無望了。
自己這等進士及第大多數就是封疆大吏,至多能到六部呆一下便致仕歸老了。
還是那句話,若是有機會誰又不想封侯拜相?!
有著方志方信之在前,大家就像是驢子面前吊著一個胡蘿卜。
即便是腦子在猶豫身子也會不由自主的跟著走啊,畢竟……機會難得!
“小公爺……”
謝玉田跟在張小公爺身邊,看著他輕柔的在信上寫著什么。
有些猶豫的想要說話,張小公爺沒有抬頭:“是想知道,為何沒有通知都指揮使么?!”
“畢竟是涉及太大,若是都指揮使……”
謝玉田的話還沒有說完,張小公爺便放下了手里的筆笑吟吟的望著他。
“粵北一地衛所皆盡荒廢,逃卒高達九成以上!且皆為青壯……”
玉螭虎說著,輕嘆道:“這等都指揮使,知會他有何用?!”